第199章 陇右谍报 郭淮病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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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陇右谍报 郭淮病笃

 

陇右高原的风卷着熟麦的香气掠过狄道城堞,将姜维玄色披风的下摆掀起又压下。他站在望楼之上,望着远处祁连山的雪线,青铜护腕下的剑柄轻轻震颤——并非因风,而是袖中那份刚由死士送来的密谍。

"督帅,"张翼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铁靴踏在木板上发出吱呀声响,"探马回报,郭淮的帅帐己三日未升将旗,魏军内部传言...大都督病重不起。"他递过一方染血的绢帕,"这是从魏营逃兵身上搜出的药方,上面有太医令的朱批。"

姜维展开绢帕,西域药材的气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他指尖划过"附子、乌头"等毒草名称,剑眉骤然拧紧:"郭淮征战半生,岂会轻易中寒?"他望向地图上郭淮驻军的枹罕城,"传我将令,命羌骑哨探逼近城下,探其虚实。"

黄昏时分,迷当大王带着烧当羌的精骑驰回营地。他的熊皮大氅上溅着泥点,骨刀刀柄缠着魏兵的发辫:"汉家督帅!"他将一颗首级掷于帐前,眼球尚在转动,"这是郭淮的亲卫,他说大都督...咳血不止,己不能理事。"

姜维蹲下身,拨开首级散乱的须发,见其嘴角果然凝着暗红血痂。他突然拔刀划开死者衣襟,露出胸口未愈的鞭伤:"此乃军法处置之痕,绝非病逝。"他指向远处魏营方向,"郭淮素以严酷治军,若真病重,军法必弛。"

"督帅英明!"张翼展开新绘的魏营布防图,"今日探得魏营炊烟散乱,巡哨士卒步履虚浮,确有异常。"他指着图中薄弱的西营,"若趁夜突袭..."

"不可。"姜维将绢帕掷于火盆,药味与焦糊气瞬间弥漫,"郭淮老谋深算,恐有诈。"他望向帐外暮色,"传令各营,偃旗息鼓,命羌骑佯攻西营,主力潜出东门,首取枹罕粮道。"

三更梆子响时,狄道城外杀声骤起。姜维亲率马镫骑兵潜行至洮水上游,马蹄裹着厚毡踏过浅滩,激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如碎银飞溅。他勒住马,望着对岸魏营燃起的烽火,青釭剑在鞘中发出低鸣——那是郭淮惯用的诱敌信号。

"督帅,"陈泰的斥候浑身是雪地驰来,"羌骑己按计佯攻,魏营冲出三千骑兵,正是郭淮的亲卫!"

姜维猛地抬剑指向上游:"果然有诈!随我抄其后路!"

马镫骑兵如黑色潮水般涌过洮水,铜环的轻响被夜风揉碎。当他们突入魏营粮道时,却见粮仓空空如也,只有几名伤兵伏于地上呻吟。姜维翻身下马,踢开散落的药渣,指腹触到尚温的灰烬:"他们三日前就转移了粮草!"

突然,西北方向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张翼策马近前,盔甲上的反光在夜色中明灭:"督帅!郭淮的大旗出现在北山!"

姜维跃上高岗,见北山之巅的"郭"字大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旗下将官银盔银甲,正是郭淮的标志性装束。他握紧剑柄,却见那员"郭淮"突然咳嗽起来,由亲卫搀扶退入阵中。

"是替身!"姜维猛然醒悟,"郭淮真的病了!"他指向魏营方向,"传令全军,猛攻枹罕!"

黎明破晓时,汉军攻破枹罕外城。姜维踏着满地药渣冲入帅帐,见主位上坐着一具穿戴甲胄的稻草人,胸前插着郭淮的佩剑。帐内药炉倾覆,熬药的铜锅还在滋滋作响,炉灰里埋着半张烧焦的兵符。

"督帅!"一名汉兵从内帐爬出,手中捧着一卷羊皮图,"这是郭淮的密令,命各营向陈仓收缩!"

姜维展开地图,见渭水沿线的魏军布防图己用朱笔涂改,陈仓城的粮道被重重标注。他突然剧烈咳嗽,素帕掩住唇间的血丝——兴势山旧伤因连夜疾驰复发了。

"督帅!"张翼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军医说您箭伤未愈..."

"无妨。"姜维推开他,指向地图上的陈仓,"郭淮病重,魏军必退。传我将令,追击至陈仓城下,务要探清虚实。"他望着帐外晨光中起伏的麦浪,"陇右的麦子熟了,不能让魏军抢走。"

正午时分,汉军追至陈仓外围。姜维勒住马,望着城头飘扬的魏旗,突然笑了:"张翼,你看那旗角。"

张翼眯眼望去,见"魏"字大旗的边缘果然有修补痕迹,针线粗糙异常:"是匆忙缝补的!"

"郭淮己无力整军。"姜维策马至阵前,青釭剑挑起一捆魏军遗弃的文书,"告诉各营,明日卯时攻城,我要在陈仓城头,为郭淮'送终'。"

当夜,汉军在陈仓城外扎营。姜维坐在中军帐内,借着火把翻阅搜获的魏营医案。案中记载郭淮自延熙七年冬染病,咳血不止,遍请名医无效,甚至用上了南中巫蛊之术。他指尖划过"巫蛊"二字,想起孟获送来的药材,突然将医案掷于地:"郭淮啊郭淮,你也有今日。"

"督帅,"迷当大王掀开帐帘,手中拎着两名被俘的魏医,"这两个说,郭淮中了一种怪毒,见风即咳,药石无灵。"

姜维审视着两名瑟瑟发抖的医官,突然拔出青釭剑架在年长者颈间:"此毒何来?"

老医官尿湿了裤子,指着西方的雪山:"是...是从西域来的...毒草粉末..."

"够了。"姜维收剑,"押下去,好生看管。"他望向帐外沉沉的夜色,"传令各营,加强戒备,郭淮若死,魏军必乱。"

三日后,陈仓城突然挂出白旗。姜维登上望楼,见城头站着数十名魏将,皆着素服。一名亲卫驰至阵前,高举郭淮的佩剑:"我家大都督...己于昨夜薨逝!"

汉军阵中爆发出欢呼,羌骑们挥舞骨刀,声震山谷。姜维却眉头紧锁,命人取来郭淮的佩剑,见剑柄上的宝石己失去光泽,剑鞘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延熙八年秋,病卒于陈仓。"

"传我将令,"姜维将剑掷还,"厚葬郭淮,全军缟素,送魏兵归境。"

张翼愕然:"督帅,为何不趁乱攻城?"

"郭淮虽死,魏军未乱。"姜维指向城头整齐的队列,"且司马懿刚掌魏权,必派新锐来陇右。"他望着祁连山的方向,"我们的马镫骑兵,还需时间。"

黄昏时分,汉军为郭淮举行了公祭。姜维亲自主祭,青釭剑插在墓前,剑刃映着落日余晖。魏兵们垂首而立,不少人暗自拭泪。迷当大王不解:"汉家督帅,为何敬敌将?"

"郭淮乃魏国良将,"姜维收起祭品,"敬他,是敬对手。"他望向陈仓城,"告诉魏兵,陇右的麦子,我们自己收。"

当夜,姜维收到诸葛瞻的密信。绢帛上除了都江堰放水的捷报,还有一行小字:"洛阳谍报,司马懿疑郭淮通蜀,故不救。"

姜维将信投入火盆,看着灰烬飘向帐外的夜空。他知道,郭淮的死并非偶然,而是魏国内斗的缩影。"张翼,"他突然开口,"传令各营,明日拔营,回狄道。"

"回狄道?"张翼不解,"不趁势北伐?"

"北伐不急。"姜维抚摸着腰间的青釭剑,"郭淮一死,陇右必有变数。我们先屯好粮食,练好骑兵,等司马懿的新锐来了..."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再让他们尝尝汉家马镫的厉害。"

深秋的陇右,麦垛如金色的小山遍布田野。姜维骑马穿行其间,听着羌汉士兵收割的号子,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勒住马,望着狄道城头新换的汉旗,想起郭淮墓前那把青釭剑——剑刃上的寒光,似乎还映着对手临终前的不甘。

"督帅,"陈泰送来新到的军报,"成都送来新稻种,诸葛校尉说,用都江堰的水灌溉,亩产可增五斗。"

姜维接过稻种,颗粒的谷粒在掌心滚动:"好。告诉诸葛校尉,陇右的马,就靠这些粮食喂了。"他望向南方的天际,仿佛看到成都平原的油菜花田,"郭淮死了,司马懿来了,但只要我们有粮有兵,蜀汉就不会倒。"

这一夜,狄道城的粮仓又堆满了新麦。姜维站在仓顶,望着满天星斗,青釭剑横在膝间。他知道,郭淮的病笃只是三国棋局中的一颗弃子,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陇右的每一粒粮食,每一名士兵,都是他手中对抗司马懿的筹码。

远处的烽火台传来平安的信号,与收割的歌谣交织在一起。姜维闭上眼睛,仿佛听到了诸葛亮当年在祁山屯田时的声音。他握紧剑柄,喃喃自语:"丞相,陇右安好,您的遗志,维必不负。"

秋风掠过粮仓,带起阵阵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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