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褒斜栈道 木牛试运

建兴十二年冬十一月初七，褒斜栈道的积雪尚未消融，千年古木的枝桠间挂着冰棱，将“汉德广被”的摩崖石刻映得晶莹。诸葛瞻身着牛皮护肩，腰间算筹袋用羌绣加固，足蹬防滑木屐，立在栈道中央，注视着二十辆新制木牛缓缓驶来——这些漆成朱红的运输器械，正是他根据父亲《作木牛流马法》改良的“武侯木牛2.0”，独轮双辕间的青铜齿轮闪着冷光，与栈道的险峻形成奇异的和谐。

“武乡侯，前队木牛在‘鹰嘴崖’遇阻！”工匠头目吕匠人的呼喊惊起山雀，诸葛瞻疾步上前，见最前方的木牛卡在栈道拐角，双辕因坡度太陡无法转向，轮轴与栈道木梁摩擦出刺耳的响。他取出算筹，在掌心码出栈道夹角：“鹰嘴崖的转弯半径需五尺，木牛辕长西尺三寸，”指尖划过齿轮，“当将转向轴外扩两寸，齿轮咬合度增至七分。”

太学生们立刻用算筹摆出改良模型，吕匠人依言调整木牛的青铜转向轴，牦牛皮绳加固的轮辐在雪地上碾出深痕。诸葛瞻抚摸着牛首处的朱雀纹，想起在汶山羌帐与雕题血盟时，羌人赠送的牦牛皮恰好用在轮轴连接处，既耐磨又防水——这汉羌合璧的细节，正是他改良木牛的关键。

栈道下方的褒水湍急，冰裂声混着木牛的吱呀声，构成独特的运输乐章。诸葛瞻忽然瞥见牛腹的暗格，那是他特意设计的藏粮处，可避过魏谍的探查，暗格边缘刻着微小的算筹符号，只有熟习《九章算术》的人才能解开。“每辆木牛载重二百斤，”他对随行的粮官，“若遇敌袭，可弃车保粮，暗格开启法在车辕第三根横木。”

行至“张良庙”旧址，山风突然加剧，一辆木牛的轮轴不堪积雪重压，发出断裂声。诸葛瞻抢步上前，见轮轴木料有被虫蛀的痕迹，与三日前武都道斥候密报的“魏谍潜入栈道工坊”相印证。他蹲下身，算筹丈量虫洞间距：“每隔三尺有虫孔，必是人为，”指尖划过轮轴裂缝，“去查工坊近月出入记录，尤其黄门侍郎的‘蜀锦商队’。”

暮色漫过栈道时，木牛队在“回车场”暂歇。诸葛瞻借着松明火把，展开《作木牛流马法》残卷，父亲手书的“载多而行少”西字旁，他用朱砂添了“齿轮调距，独轮适险”的注记。太学生李昭捧着算筹凑过来：“侯爷，若在牛尾加平衡杆，可减三分之一的转向阻力。”诸葛瞻点头，算筹在雪地上摆出力学模型，松木火把的光映着少年们呵出的白气，恍若父亲当年在军帐中授艺的场景。

更鼓敲过二更，栈道深处传来狼嚎，却混着铁器碰撞的脆响。诸葛瞻按剑起身，见三匹战马踏雪而来，马具上的玄武纹刺目——正是魏谍标记。他向斥候示意，木牛队立刻摆出“品字阵”，改良的袖弩从牛首暗格中伸出，算筹测算的角度让弩箭精准射断敌骑弓弦。当最后一名魏谍被俘，搜出的密信上写着“毁木牛，断蜀粮”，落款印泥正是黄皓的玉扳指纹。

“果然是他。”诸葛瞻冷笑，将密信收入算筹袋，见信末画着北斗七星图，与成都酒肆截获的密令如出一辙。他忽然望向栈道尽头的褒峪关，那里的烽火台正按新制亮起三堆狼烟——那是木尔的羌骑前来接应的信号，马队驮着的，正是汶山羌的战马与蜀锦，即将通过木牛运往汉中。

五更天微明时，木牛队再次启程，改良后的转向轴在鹰嘴崖灵活转动，轮轴的牦牛皮绳与栈道的青石板摩擦出规律的节奏。诸葛瞻望着木牛背上的“汉”字旌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忽然记起父亲在五丈原临终前的话：“木牛流马，非独运粮，更运民心。”此刻他终于明白，这吱呀作响的木牛，载的不仅是粮草，更是蜀汉军民对“兴复汉室”的信念。

行至栈道出口，汉中的斥候队己等候多时，为首的正是姜维麾下的廖化。老人抚摸着木牛的青铜齿轮，眼中泛起泪光：“当年丞相制木牛，未竟全功，”他望向诸葛瞻腰间的算筹袋，“如今武乡侯改良，竟让这铁牛在雪道上健步如飞。”诸葛瞻谦逊一笑，算筹在掌心排出“粮道九算”：“前辈可知，每辆木牛的轮距，恰合栈道木梁的间距，此乃‘因地制宜’之道。”

返程经过“石门”摩崖，诸葛瞻命人刻下“木牛试运，汉羌同心”八字，旁边用算筹符号标注载重、里程、改良细节。他知道，这些刻痕终将成为蜀汉粮运的里程碑，正如父亲的羽扇，虽己残破，却在他手中化作算筹与木牛，继续丈量着北伐的征途。

暮色中的褒斜栈道渐归寂静，木牛的轮印在雪地上延伸向远方，像一条永不中断的生命线，将蜀地的粮草、羌地的战马、汉人的智慧，源源不断地输往汉中。诸葛瞻摸着木牛首的朱雀纹，忽然听见栈道深处传来羌笛的清响——那是木尔在吹奏改良后的密语，三长一短，正是“粮道己通”的讯号。

雪又落了，却掩不住木牛队留下的辙印。诸葛瞻望向栈道尽头的星空，父亲的羽扇残片在袖中微颤，与腰间的算筹袋相互呼应。他知道，褒斜栈道的木牛试运，只是开始，而他手中的算筹，终将在这险峻的蜀道上，为蜀汉开辟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运粮天路，让“出师未捷”的遗憾，在新一代的筹谋中，渐渐化作破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