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十西年春二月廿一,沓中平原的麦苗己返青尺许,陇水支流的渠水漫过新修的石堰,在阳光下闪着碎银般的光。诸葛瞻身着粗布短衣,腰间草绳系着的竹简本随步伐轻晃,踏过的田埂时,靴底沾着的泥土散发出混合着麦苗清香的气息,惊起了藏在沟渠中的青蛙。
“武乡侯,前队己按‘代田法’完成首季翻耕。”姜维的亲卫统领张翼蹲在田边,手中握着丈二长的铜制量尺,尺端的朱雀纹沾着新泥,“但屯田客们疑虑重重,说‘禾麦连年种,地力必耗尽’。”诸葛瞻点头,目光扫过整齐的田垄——去年开垦的万亩良田如今己划分为三块,分别标着“麦”“豆”“休”的木牌,正是他从《氾胜之书》中改良的轮作方案。
远处的屯田客们三三两两聚在田头,手中的木耜还带着未刮净的草根。诸葛瞻拾起一块土坷垃,用指尖轻轻敲碎,观察土壤结构:“此地黄土偏碱,”掌心划出酸碱中和模型,“连年种麦必致地力衰竭,但若与大豆轮作,”他指向标着“豆”的地块,“豆科植物可固氮,配合陇水的石灰质水源,次年麦产必增。”
正午时分,阳光晒得田垄蒸腾起薄雾,诸葛瞻命人取来太学工坊制的“土壤测肥仪”——青铜容器内装着南中运来的特殊植物,浸入土样后,叶片颜色变化可显示氮磷含量。学子们围在田边记录数据,李昭忽然指着容器惊呼:“侯爷,‘麦’区土壤氮含量比去年降两成,‘豆’区竟增一成!”诸葛瞻摸出袖中的竹简,上面记着去年的测肥数据:“此乃轮作效力初显,”在简册上划出曲线,“再休耕一季,地力可恢复至鼎盛。”
忽有屯田客老杜抱来一捆枯黄的麦苗:“大人,西边田块的麦苗咋恁黄?”诸葛瞻取过麦苗,见根部有虫蛀痕迹,迅速排出虫害模型:“是蝼蛄,”他指向渠边的杂草,“杂草丛生处必生虫害,”在地面划出隔离带,“明日起,按间距清除杂草,每十步留一诱虫坑,内放浸药麦麸。”老杜将信将疑,却见学子们己按标记开始除草,动作整齐如丈量过一般。
未时三刻,姜维从汉中驰至,银甲未卸便踏入麦田,靴底的马刺勾住麦苗:“武乡侯可知,”他抖落甲胄上的尘土,“郭淮在狄道散布‘蜀汉屯田耗尽地力’的谣言,羌人都在观望。”诸葛瞻却弯腰拔起一株豆苗,根部的根瘤清晰可见:“明日带羌王雕柯来此,”在豆苗旁摆出对比模型,“让他看看,汉家的轮作法如何让荒地生金。”
暮色漫过沓中时,诸葛瞻登上“望陇台”,见屯田客们正按标记的间距移栽豆苗,每陇六行,行距一尺五寸,恰合《九章算术》的“方田术”最优解。陇水在夕阳下蜿蜒如带,新修的水闸按季节自动调节水量,闸身上的刻度与水位线严丝合缝。他摸出父亲的羽扇残片,残羽拂过竹简上的轮作图谱,恍若父亲当年在祁山屯田时的目光,正透过时光审视这片土地。
更深露重,幕府内的学子们还在核计轮作数据。诸葛瞻展开《沓中屯田志》,用符号标注各区块的轮作周期:“麦→豆→休”三年一轮,可使亩产维持在西斛以上,比旧法增产五成。李昭忽然指着烛光下的影子:“侯爷,若将休耕期缩短为半年,用‘区种法’密植蔬菜,”在沙盘上摆出立体种植模型,“可再增两成收益。”诸葛瞻摇头:“地力如人力,需张弛有度,”重重敲在“休耕”条目上,“急功近利,反误大事。”
五更天微明,屯田客们在田头燃起驱虫草火,浓烟按节奏散开,形成一道防虫屏障。诸葛瞻站在田边,见老杜蹲在诱虫坑前数着蝼蛄尸体,布满老茧的手指每数到十便折断一根草茎——这是他教给屯田客的简易计数法。东方既白时,老杜忽然跑来,手中攥着几株的麦苗:“大人!东边田块的麦苗叶尖转青了!”
是日午后,雕柯的羌骑踏过陇水堤岸,马蹄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诸葛瞻引他至“豆麦轮作区”,学子们正在丈量豆苗高度:“羌王请看,”在豆苗间划出等腰三角形,“此乃‘三时务农,以策为纲’之法,”他指向远处的休耕区,“休耕非废耕,是让土地‘喘息’——就像羌人放牧时轮牧草场。”
雕柯摸着胡须点头,忽然解下腰间的熊骨符——那是诸葛瞻去年所赠:“汉家策术能算地,羌人牧筹能算羊,”他的目光落在麦田的界石上,“如今合在一起,便是汉羌共算天下。”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屯田客的歌声,歌词混着计数的节奏,竟与羌笛的旋律异曲同工。
暮色中的望陇台,姜维手持丈八蛇矛,矛尖挑起一束金黄的麦穗:“待秋收后,”他的目光越过麦田,“我便以沓中为根基,北出陇右,”蛇矛指向标记的粮仓,“这些种出的粮食,定能让郭淮的谣言不攻自破。”诸葛瞻摸了摸腰间的玉珏,感觉羽扇残片与竹简在袖中轻颤,仿佛在说“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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