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天空飘着细雪,寒气渗入骨髓。太学工坊内却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数十个陶炉烧得通红,火星西溅,将青砖地面烫出一个个焦黑的印记。工坊中央的青铜鼎冒着滚滚白烟,刺鼻的硫磺味混着硝石的苦涩,熏得人睁不开眼。
诸葛瞻裹紧披风踏入工坊,额前碎发瞬间被热浪蒸得微卷。工坊令李恪正踮着脚查看墙上悬挂的《天工开物》残卷,鼻梁上的铜框眼镜滑到鼻尖,他慌忙用沾着炭灰的手去扶,反倒在脸上抹出一道黑痕。
“校尉!您可算来了!”李恪跳下木梯,鞋底与地面的陶片摩擦出刺耳声响,“按您从南中带回的记载,我们尝试将硫磺、硝石与木炭混合,但每次点火都……”他话音未落,角落里突然传来“砰”的爆响,一团火光冲天而起,几名学徒连滚带爬地逃开,头发被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
诸葛瞻快步上前,只见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陶碗,黑褐色的粉末中还冒着青烟。他蹲下身子,指尖捻起少许粉末,触感粗糙而干燥:“比例不对。南中夷人用此物制作狩猎火器,讲究‘硝七、磺二、炭一’。”他想起在卑水战场缴获的叛军竹筒,里面装填的粉末能炸出丈高火柱。
就在这时,阿蛮挎着药箱匆匆赶来,发间还沾着药草碎屑:“我把止血的白芨粉混进去试了,爆燃时威力更大,但……”她举起缠着布条的手,腕间红痕触目惊心,“飞溅的火星太容易伤人。”
工坊内陷入沉默。诸葛瞻望着墙上悬挂的诸葛连弩改良图,又瞥向角落堆积的投石车零件,心中盘算着:郭淮在陇右虎视眈眈,南中叛军随时可能复燃,若能将这神秘粉末制成杀敌利器……
“用竹筒!”他突然开口,“将粉末压实灌入竹筒,留引火口。就像南中叛军那样,投掷后远程引爆。”
李恪眼睛一亮,立即抓起算筹在沙盘上推演:“若竹筒长度三尺,首径三寸,装填八两火药……”他的声音突然顿住,“可这原料消耗巨大,单是硝石,成都库存不足百石。”
诸葛瞻望向工坊外的雪地,忽然想起什么:“我曾见汶山郡的山洞中,石壁上凝结着白霜般的硝石。派人去采,同时在太学张贴告示,鼓励百姓献硝换粮。”
接下来的三日,工坊内昼夜不息。学徒们轮流值守陶炉,将采来的硝石溶解、过滤、熬煮;李恪带着算学生们反复测算火药配比,竹简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数据;阿蛮则用草药汁液浸泡竹筒,试图增强其耐热性。
深夜,诸葛瞻再次来到工坊。此时的工坊己焕然一新,中央架起一座三层高的木塔,塔顶垂下绳索滑轮,用于测试火器投掷距离。李恪顶着黑眼圈,捧着新制的竹筒火器:“这是第三十七版,外壳用三层浸油竹篾加固,引火绳改用艾草混硫磺。”
众人移步校场。夜色如墨,唯有工坊的火把将雪地染成橙红色。诸葛瞻接过火器,感受着竹筒在掌心的重量,冰凉的竹面还残留着阿蛮涂抹的草药清香。他将引火绳点燃,火苗“嗤嗤”作响,迅速窜向竹筒内部。
“快扔!”李恪大喊。
诸葛瞻奋力掷出火器,抛物线划破夜空。片刻后,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一团火球冲天而起,热浪裹挟着碎石扑面而来。校场的士兵们目瞪口呆,就连久经沙场的老将也忍不住倒吸冷气——那威力,远胜寻常投石车。
“成功了!”阿蛮激动得眼眶发红,药箱里的陶罐叮当作响。李恪却皱着眉头查看残骸:“爆炸范围不足十丈,且竹筒碎片杀伤力有限。若能……”
他的话被突然闯入的斥候打断:“校尉!陇右急报!郭淮的神秘部队现身,装备的器械能喷出三丈火舌!”
诸葛瞻脸色骤变。他握紧手中的竹筒火器,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郭淮极有可能也掌握了类似的火攻之法。寒风卷起他的披风,他望着校场远处未熄的火光,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让这火器成为蜀汉克敌制胜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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