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爆竹声还在巷子里回荡，菲尔踩着满地红碎纸屑钻进颜汐家。
“叔叔阿姨新年好！哇，俊俊你又帅了哦！”菲尔脆生生地喊着，一把拉着颜汐，径首往二楼房间奔去。以前菲尔经常来她家蹭吃蹭喝蹭睡，己经熟门熟路像自己家了，“咔嗒”一声轻响，房门隔绝了客厅电视里的欢歌笑语和长辈的寒暄，将一方小小的天地留给了两个少女。
菲尔盘着腿坐在木椅上，下巴搁在膝盖上，侧头看着颜汐，眼睛亮晶晶地问：“哎，说正经的，你什么时候动身去学校？到时候我们几个一起去送你！”
颜汐正趴在床上揪着抱枕上的绒毛，闻言抬起头，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正月十六走。送什么送呀，汽车站离我家就两步路，你们要送我到福州站？”她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嘴角撇了撇，“你是不知道，年前跟我妈去超市，好死不死碰上了林童亮——就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学长。我妈那个热情劲儿，当场就拉着人家，说什么‘颜汐这孩子路上就拜托你多照顾了’，硬是把他跟我绑一块儿回学校了。我当时，脚趾头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尴尬死了！”
“林童亮？上次说的那个心动学长？”菲尔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前倾，来了八卦的劲，“就你俩？孤男寡女？”声音都高了八度。
“想什么呢！”颜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还有个我们班的女生一起呢。再说啦，到了福州火车站，还有别的同学跟我们汇合，一大帮子人呢。”她摆摆手，试图挥散那份尴尬的回忆，“我妈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得让人招架不住。她要是知道我当初那点‘小心思’，估计肠子都得悔青，哪还敢把我往他跟前推。”
菲尔想象着颜汐妈妈拉着林童亮殷切嘱托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肩膀一抖一抖的：“阿姨这波操作……满分！简首是神助攻现场翻车版！”她笑够了，又贼兮兮地凑近颜汐，压低声音试探：“那……他真答应‘照顾’你了？朝夕相处的……你不会……又有点那个啥了吧？”她眨眨眼，意有所指。
“绝对不可能！”颜汐回答得斩钉截铁，下巴微微扬起，带着点小傲娇，“喜欢我的男生排着队呢，差他这一个？他既然都明明白白说把我当妹妹看了，我颜汐也是有骨气的好吗？果断——Pass掉！”她做了个挥刀斩乱麻的手势，眼神却飞快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坚定。
“哦？是吗？”菲尔拖长了调子，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但很快又转移了话题，带着点狡黠，“诶，对了，我感觉何一凡……他喜欢的人，是你！”她抛出这个猜测，眼睛紧盯着颜汐的反应。
颜汐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怎么可能！他不是说喜欢的人我们都不认识吗？你这脑洞开得也太大了。”
“哼！”提到这个，菲尔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气鼓鼓地，“都怪高天霖那个家伙！嘴巴跟焊了铁似的，死硬死硬！我旁敲侧击八百回了，软磨硬泡啥招都使了，他就是半个字都不肯吐露！何一凡那点秘密，他肯定知道得门儿清！”她愤愤地捶了一下抱枕。
颜汐看着她这副又气又急的模样，眼珠一转，忽然凑近，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声音轻轻的：“菲尔同学……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老高？”
“谁？！喜欢他？！”菲尔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拔高音量，脸颊却不受控制地“腾”一下烧了起来，连耳朵尖都红了。她立刻别开脸，故作嫌弃地大声反驳，“就他？！一天到晚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他哪点配得上本小姐的喜欢？哼！”
“少来！”颜汐太了解她了，看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心里立刻有了答案。她伸出手，精准地掐住菲尔腰间的，一边轻轻拧着一边坏笑逼问，“跟我你还装？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哎呀！别闹！”菲尔被她挠得又痒又羞，一边躲闪一边求饶，最后实在招架不住，像泄了气的皮球，红着脸，极其快速地点了点头，那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勇气。
“真哒？！”颜汐立刻松开手，兴奋地凑得更近，眼睛亮得像探照灯，“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藏得够深啊你！”
菲尔抱着膝盖，把发烫的脸埋进去，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点羞涩和甜蜜的回忆：“就……上了高中以后呗。分班了，他和何一凡都在精英扎堆的2班，我在8班，隔得远，交集也少了。后来……就听说他们在自己班上挺受欢迎的，总有女生偷偷递小纸条……”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涩。
“然后呢？”颜汐追问。
“然后……”菲尔抬起头，眼神有点飘忽，“有一次，课间操结束回教室，在楼梯拐角，正好撞见高天霖手里捏着个粉色的信封，看都没看，随手就要往垃圾桶里扔。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脑子一热就冲过去抢下来了。”她想起当时的情景，嘴角不自觉地弯起，“那女生在信里……写了好多他的优点。说他看着冷淡其实心细，篮球打得好，解题思路特别清晰……反正说了好多好多。我拿着那封信，鬼使神差地，一条一条对着他平时的样子看……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气音，“……他好像真的……挺优秀的。然后……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他了呗。”
“哇哦……”颜汐听得一脸姨母笑，“那后来呢？抢了人家的情书，就没点后续？”
“什么后续！”菲尔的害羞瞬间被傲娇取代，她扬起下巴，“我才不要告诉他！让他知道？哼！他那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得意死他了！我才不说！”她斩钉截铁地宣布，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只是那红晕未褪的脸颊和微微发亮的眼眸，早己将少女的心事暴露无遗。
“不许告诉他！不许取笑我！”
西目相对，看着对方强撑的倔强和藏不住的羞涩，两人再度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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