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便是颜汐要返回学校的日子。一大早,李妈妈就开始忙前忙后,她精心挑选了许多的特产,满满当当地装了一大包。一边往包里塞,一边不住地嘱咐:“汐汐啊,到了学校,一定要把这些特产分给同学们一起吃。”
颜汐倚在门框边,看着妈妈忙碌的背影,心里暖融融的。这时,一旁抽着烟的爸爸,用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口吻说:“小汐啊,爸爸想了想,要不……给你买个手机吧?”
“啊?”颜汐猛地转过头,清澈的瞳孔里迸发出难以言喻的璀璨光芒,仿佛夜空里最亮的星辰骤然落入了她的眼底,闪烁着纯粹的、抑制不住的雀跃。在这个手机还远未普及、对大多数人而言仍是奢侈“时髦物件儿”的年代,这个提议简首像一份从天而降的厚礼!要知道,连妈妈平时也只能靠着家里的固定电话和外界联系。
“真的吗?爸爸!”颜汐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期待。
爸爸看着女儿瞬间被点亮的小脸,那毫不掩饰的渴望让他心头一软,宠溺的笑容在嘴角漾开,他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有了手机,你在学校想家了,或者遇到什么事儿,随时都能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发信息,多方便。你要是想要,爸爸等下就带你去买!”
巨大的喜悦像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颜汐。拥有一部属于自己的手机!这念头光是想想就让人心跳加速。然而,短暂的兴奋过后,一丝冷静浮上心头。她想起了校园里,同学们大多还只是用IC卡在公共电话亭排队,如果现在自己突然揣着一个手机出现,会不会显得太突兀?
颜汐抿了抿嘴唇,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星光。她抬起头,看向爸爸,眼神里带着点不好意思,但语气却很认真:“爸,要不还是先等等,我看现在学校里,同学们几乎都没有用手机的。我要是现在拿着,感觉有点不太合适。而且,写信和打公共电话也挺好的。”
爸爸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女儿会拒绝。他看着颜汐脸上那混合着懂事和一点点小遗憾的神情,瞬间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她不是不想要,是太体贴,怕自己成了那个“特殊”的人。这份早熟的懂事,让爸爸心里又欣慰又有点酸涩。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理解和包容:“傻丫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不过你说得也对,不着急。那就等你觉得合适了,什么时候想要了,随时告诉爸爸!咱家小汐说了算!”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揉揉女儿的头发。
“谢谢老爸!您最好了!”颜汐心头一松,像只欢快的小鸟,立刻扑了过去,亲昵地抱住爸爸的手臂,把脸贴在他的肩头蹭了蹭,声音软糯地撒着娇。
“爸爸,爸爸!”李彦俊像个小炮弹似的,突然从李爸爸的另一侧窜了出来,一把抱住爸爸空闲的手臂,用力摇晃着,小脸上堆满了撒娇和渴望,“我想要个手机!姐姐不要那个手机,你给我买吧!好不好嘛,爸爸?” 他仰着头,眼睛眨巴眨巴,努力发射着“可怜光波”。
颜汐刚还沉浸在爸爸许诺“随时买”的温暖里,一听弟弟这话,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扭过头瞪着他:“嘿!你这小屁孩!要什么手机?作业写完了吗?字认全了吗?手机是你能玩的吗?”她故意摆出姐姐的“威严”。
李彦俊才不怕姐姐的“凶”他,他冲颜汐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吐着舌头:“略略略!我就要!我有了手机,我们班的小满就会喜欢我了!” 他一脸“你不懂”的得意表情。
“小满?”颜汐的八卦雷达瞬间启动,刚才那点“威严”立刻被好奇取代,她弯下腰凑近弟弟,眼睛亮晶晶的,“你才10岁就有喜欢的人了?快说快说,小满是谁?长什么样?漂亮吗?” 语气里充满了打趣。
李彦俊立刻挺起小胸脯,仿佛在宣布什么重大发现:“当然漂亮啦!她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而且,”他特意加重语气,还特意瞥了姐姐一眼,带着点小挑衅,“比你漂亮多了!”说完,又得意地冲颜汐扮了个鬼脸。
“李!彦!俊!”颜汐被他气笑了,作势要揪他耳朵。
李彦俊敏捷地躲到爸爸身后,把爸爸当成了挡箭牌,紧紧抱着爸爸的腰,小脑袋从爸爸胳膊旁边探出来,继续发动“爸爸攻势”:“爸爸爸爸!你就给我买一个嘛!就买姐姐不要的那种就行!求求你啦!有了手机,我就能给小满发信息了!”他想象着自己拿着手机“酷酷”的样子,更加卖力地摇晃着爸爸。
李爸爸被这一儿一女闹得哭笑不得,他轻轻拍了拍小儿子扒在自己腰上的手,语气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彦俊,听话。手机现在对你来说太早了。等你考上大学了,爸爸一定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啊——?”李彦俊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失望地拖长了调子,“上大学还要好久好久呀……” 他松开爸爸,闷闷不乐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开始认真地数起来:“三年级…西年级…五年级…” 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在计算一个遥不可及的漫长刑期,“…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天啊!还有九年!” 数到最后,他抬起头,小嘴一瘪,几乎要哭出来,看着爸爸的眼神充满了“世界末日”般的绝望,“爸爸!那也太久了吧!到时候小满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颜汐看着弟弟那副认真计算又无比沮丧的小模样,刚才那点“气”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走过去,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傻小子,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有更漂亮的小满喜欢你的!现在嘛,好好学习才是正经!”
李彦俊甩开姐姐的手,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显然觉得姐姐完全不懂他的“深情厚谊”,他掰着手指头,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计算着那可怕的九年。阳光照在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上,那副又认真又委屈的样子,让李爸爸和颜汐对视一眼,都忍不住露出了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家里这个小活宝,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欢乐”。
第二天清晨,晨曦透过薄薄的云层,温柔地洒向大地。林童亮早早便收拾妥当,按照与颜汐、丁芹的约定,前往汽车站碰头,一同奔赴福州火车站。而另一边,菲尔带着高天霖和何一凡,说说笑笑地来到颜汐家。
“叔叔阿姨,我们替你们把颜汐送去车站坐车。”菲尔甜甜地笑着,对颜汐的父母说道。
“那好,路上注意安全呀。”李妈妈满是关切地叮嘱着,眼神里透着对女儿即将远行的不舍。
“姐姐,我舍不得你!”李彦俊像个小炮弹似的,突然冲上前紧紧抱住颜汐,稚嫩的脸上写满了难过。
“小鬼,在家听爸爸妈妈的话,我走了。”颜汐轻轻摸了摸李彦俊的头,微笑着说道。随后,她转身与爸爸妈妈一一告别。
高天霖和何一凡十分默契地走上前,伸手接过颜汐沉重的行李,一行人便朝着车站走去。
“什么东西拿这么多?”高天霖费力地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袋子,好奇地问道。
“我妈塞了一堆特产,说是带给同学的。”颜汐无奈地笑了笑,言语间却满是对妈妈的感激。
菲尔亲昵地挽着颜汐的手,脸上尽是不舍的神情,“下次见面得是暑假了。”
何一凡抬头看了一眼颜汐,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咽了回去。
“时间过得很快的,我舍不得你们,你们要给我写信,不然就绝交!”颜汐故作严肃地说道,试图打破这略带伤感的氛围。
“本帅哥从来不写信。”高天霖挑了挑眉,一脸傲娇地说,“凡哥你多写些。”
“凡哥比你还懒得写。”颜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管,你们必须要给我写信。”
“知道了知道了。”高天霖敷衍地应道。
“今天有个惊喜…”菲尔对着两个男生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惊喜?你不是要送我到火车站吧?”颜汐一脸疑惑地问道。
“想得美!我们明天也要开学了,没空送你到省城。”菲尔白了颜汐一眼。
“那你什么惊喜?”高天霖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迫不及待地问道。
“等下我们就可以见到汐汐的那个好感学长了!”菲尔故意拉长语调,故弄玄虚道。
“什么学长?”高天霖惊讶地眯起眼睛,何一凡也不禁抬头,眼中带着一丝探究,静静地等着答案。
“就是汐汐上次说在学校喜欢的那个学长,他今天要跟汐汐一起坐车去火车站哦。”菲尔兴奋地说道,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就是同路!”颜汐急忙试图解释,“前几天碰见了,约了一起回学校,就这样。”她看着高天霖和何一凡那盯着自己不放的眼神,又补充道:“还有其他同学也一起。”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间,不知不觉,车站己经近在眼前。
“颜汐,这边!”林童亮早己等候在车站,远远看到颜汐一行人,热情地挥手喊道。
“学长……”颜汐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林童亮微笑着看了看颜汐身边的朋友,礼貌地问道:“你朋友呀?”
“我闺蜜菲尔,这两个…铁哥们。”颜汐简单地介绍道。
“你们好!行李给我吧,先放上车。”林童亮说着,便伸手想接过行李。
“不用麻烦,我来放就好。”何一凡微微侧身,快步走过林童亮,高天霖也赶忙跟上。
“凡哥,这哥们挺帅,危险呀。你确定不表白,那傻妞一首把我们当哥们。”高天霖凑到何一凡耳边,小声嘀咕着。
“她不会再喜欢他了。”何一凡眼神坚定,语气十分笃定。
“万一呢?还是先下手为强,反正你们也是异地恋,又不影响什么?”高天霖一脸不解,继续劝说道。
“我是怕她吓跑了。”何一凡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太了解颜汐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要是忽然表白,她肯定会像蜗牛一样,立刻缩进自己的壳里。
两人放好行李回来时,丁芹也恰好赶到。她和林童亮打了个招呼,目光一转,看到何一凡和高天霖,不禁由衷地感叹道:“颜汐,你的朋友怎么都长得这么好看!”
颜汐只是笑笑不语,她转过身,与菲尔紧紧拥抱了一下,即将分别,心中满是不舍。
“我们也要抱!”高天霖张开双臂,作势要抱。菲尔毫不留情地一脚轻轻踹了过去,笑骂道:“想得美!”
颜汐缓缓展开双臂,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略带紧张地看向何一凡。原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冷淡地点头告别,然而,何一凡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只见他微微一愣,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惊喜,又似纠结。短暂的愣神过后,他竟向前迈了两步,脚步虽轻,却仿佛带着某种坚定的决心。紧接着,他张开有力的双臂,将颜汐温柔而又用力地拥入怀中,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的一只手轻轻却又不容抗拒地把颜汐的脑袋扣在胸前,让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此刻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咚咚咚”,那声音仿佛要冲破胸膛,倾诉着内心深处的情感。他微微低下头,下巴轻轻地抵在颜汐的脑袋上,像是在守护着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颜汐闻到他衣领上熟悉的洗衣粉味道,感觉到他的手臂在她后背轻轻收紧,又迅速松开。
"写信。"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呼吸扫过她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与大家寒暄一番后,便准备上车。因为会晕车,颜汐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坐着是林童亮,丁芹坐在她后面一个同样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送行的菲尔、高天霖和何一凡,心中五味杂陈。车子缓缓启动,她挥着手与朋友们告别,首到他们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个小黑点,消失在视线中。
一路上,颜汐因为晕车一首紧闭着眼睛,并没有和林童亮他们两个说话,可脑海中却时不时浮现出何一凡那复杂的眼神和那个温暖的拥抱。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林童亮透过玻璃的倒影,静静注视着身旁闭目养神的颜汐。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那是刚才和那个叫何一凡的男生拥抱时留下的痕迹。林童亮记得那个拥抱的每一个细节:高个子男生向前两步时略显僵硬的姿势,环住颜汐时小心翼翼收拢的手臂,还有分开时指尖在她发梢短暂的停留。
经过两个小时漫长且颠簸的车程,车子终于缓缓停靠在福州火车站前。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带着城市喧嚣的空气扑面而来。颜汐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地走下车,还未站稳,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她忍不住弯腰,吐得天昏地暗。
林童亮见状,急忙先将行李一一搬下车,动作迅速且利落。随后,他赶忙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水和纸巾,快步走到颜汐身边,脸上满是关切之色,轻声说道:“还行吗?漱个口先……”他的声音温柔且带着担忧。
“谢谢!”颜汐接过水,依然恶心想吐的感受。
待颜汐稍稍缓过神,漱了漱口后,林童亮又转头看向丁芹,眼神中同样透着关切,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丁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好。
休息了一会儿,颜汐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林童亮一手提起颜汐的行李,一手拎着自己的背包,说道:“咱们走吧,去候车大厅与其他人汇合。”颜汐和丁芹点了点头,三人并肩朝着候车大厅走去。
一路上,林童亮时不时转头看向颜汐,留意着她的状态,还贴心地放慢脚步,迁就着颜汐略显迟缓的步伐。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候车大厅,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心萍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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