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分，第二食堂内人声鼎沸，蒸笼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空气中飘散着饭菜的香气。因为摔伤了腿，行动确实不便，心萍帮她去窗口打饭了。颜汐抱着课本，一瘸一拐在靠窗的木质餐桌前落座。课本轻轻放在桌上的声响，瞬间被周围的喧闹声吞没。
她习惯性地抬眼打量西周，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斜对角。五个男生围坐在一起，身上的运动背心被汗水浸透，篮球鞋边还沾着细碎草屑，显然刚结束一场激烈的比赛。
“就是赵轩最后那记三分太可惜了，起跳时明显被拽到胳膊！”穿着8号球衣的男生急不可耐地扒拉两大口米饭，腮帮子鼓得像松鼠，拍了拍那个叫赵轩的男生，凑近众人说，“我发誓那绝对是犯规！要是裁判吹哨，罚篮进了再拖进加时......咱们妥妥能上演逆风翻盘！”
寸头男生用神秘兮兮的语气：“不过说真的，企管班11号那家伙是真的难缠。”
"可不是嘛！"戴护腕的男生猛灌一口可乐，喉结上下滚动，"他变向那下，我脚踝差点给扭了！"说着伸手比划，"假动作做得比真的还真，晃得人眼晕！"
"得想个法子治治他。"8号球服男生抹了把嘴角的饭粒，突然眼睛一亮，"下次咱们用双人包夹？我缠住他，你从侧边突袭断球！"他拽过旁边的餐盘当道具，手指在盘沿上划动演示。
"包夹容易漏人。"寸头男生摇摇头，筷子敲着碗边沉吟，"要不试试全场紧逼？打乱他的节奏，逼他失误！老大，你怎么说？"
翁辞安指尖叩着桌面，眼神犀利：“紧逼耗体力，咱们得个设套。”
8号球衣的男生他咬着吸管准备接话 这时他动作突然停滞，目光像被磁石吸引般，牢牢黏在颜汐身上。玻璃杯里的橙汁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涟漪，他肘击了下身旁肌肉线条流畅的同伴赵轩，下巴朝颜汐的方向扬了扬：“喂，看见隔壁桌的小学妹没？真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
“哪个？”戴护腕的男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白裙子那个？”
翁辞安不经意地抬头，握着矿泉水瓶的手猛地顿住。
“春心萌动了？”穿护腕的男生调笑着，话音刚落，一首沉默的寸头男生突然嗤笑出声。他用沾着草屑的毛巾擦了把脸，故意卖起关子，指尖绕着矿泉水瓶缓缓转动：“难怪看着眼熟，她好像跟林童亮有点儿关系。你们是没瞧见上午运动会 100 米栏那项目……”他故意拖长尾音，成功吸引了所有同伴的注意力。
翁辞安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紧紧盯着寸头青年。
寸头男生语气里带着看戏的调侃：“快跑完的时候被自己绊倒了，整个人首接摔在塑胶跑道上，实惨！”
翁辞安握着瓶子的指节骤然发白，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两下。寸头男生见状，连忙推了推他，压低声音说：“别急啊，重点还没说呢。”
寸头男生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接着绘声绘色地说：“林童亮当时在观众席最前排，那速度，比咱们校队的短跑冠军还快！好家伙，愣是第一个冲到摔倒的姑娘身边，外套一脱就裹住她擦破的膝盖，医务室的人都没他积极。”
这番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餐桌上激起一阵哄笑。翁辞安却沉默不语，眼神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而另一边，颜汐被几道灼热的视线烫得耳尖发红，她慌乱地低下头，发梢垂落下来，挡住了泛红的脸颊。她佯装镇定地翻找课本里的笔记，可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余光中，她瞥见那桌男生压低声音热烈交谈着，时不时还朝她的方向看来，让她心跳愈发加快。
就在这时，心萍端着餐盘，身后跟着抱着三罐可乐的林冠杰，在她对面坐下。餐盘重重放在桌上的声音，让颜汐猛地一颤。
心萍戳了戳颜汐发烫的耳垂，顺着她慌乱闪躲的目光望去，正巧对上翁辞安收回的视线，她凑近颜汐，小声打趣道：“看上哪个了？”
“乱说！”颜汐的脸更红了，抓起筷子就想戳向糖醋排骨，却被心萍眼疾手快地用勺子挡住。心萍把糖醋排骨、蟹黄豆腐挨着她碗边摆成小山，连胡萝卜丁都细心挑到自己盘里，笑着说：“都是你爱吃的，特意给你抢的，窗口排了二十分钟队呢。”
“没爱了，都没有我爱吃的。”林冠杰突然垮着脸扒拉白米饭，可乐罐在掌心转得飞快，语气里满是委屈。
心萍抄起筷子敲他手背，马尾辫跟着晃动：“自己买去！”说着又往颜汐碗里夹了块炸鸡翅，“别理他，饿死这小子最好。”
食堂的风扇吱呀作响，混着此起彼伏的餐盘碰撞声、同学们的谈笑声，构成了一幅热闹的校园生活画卷。颜汐咬着鸡翅，偷偷瞥向斜对角——翁辞安正仰头灌着矿泉水，喉结滚动的弧度被顶灯拉出细长的阴影，他的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而翁辞安这一桌，气氛同样不平静。
“林童亮在追她？”翁辞安目光紧锁着颜汐的背影，声音低沉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不一定，林童亮那小子有个暧昧对象，是她班上的，但当时看到她摔了，确实很紧张。”身旁队友刚要开口调侃，却被翁辞安突然压低的嗓音打断。他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也是我喜欢的类型！”
话落，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最先反应过来的寸头男生吹了声口哨：“哟，咱们铁树开花的队长，要动真格了？
“几个意思？哥们，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8号球衣男生声音里裹着酸溜溜的怨意。
那个叫赵轩的说：“你和老大，她会选谁？我赌十根冰棍，你没有胜算。”
翁辞安没理会起哄，目光依旧落在颜汐身上，轻声却笃定地补了句：“你换个。”
颜汐这边。
“认识？”心萍顺着颜汐躲闪的目光，将下巴搁在指尖，促狭地凑近她耳边。
“不认识。”颜汐慌忙扒拉了一口米饭，滚烫的米粒烫得舌尖发麻，她却强装镇定地搅动着碗里的蟹黄豆腐。
“我认识呀！”林冠杰突然放下可乐罐，塑料瓶在桌面撞出清脆声响。他单手比划出抛物线，眼睛亮晶晶的，“他们都是校队的，大我们两届！那个32号球衣叫翁辞安，是他们的队长，上次联赛最后十秒，一个反手扣篮绝杀！篮板都震得哐哐响！”
“你们男生就爱打球。”心萍笑着翻了个白眼，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不过不得不说，打球的男生就是帅！这个队长真的好帅！。”
“看这边！”林冠杰掰正她的脸，脑袋蹭了蹭她发顶，“看你男朋友我的英姿就好，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颜汐咬着筷子，听着两人的拌嘴，悄悄瞥向斜对角。翁辞安仰头喝水时，脖颈处的青筋随着吞咽起伏，让她无端想起今早跑道边，林童亮弯腰扶起她时，额前垂落的碎发。
林童亮也是篮球社的。颜汐转着碗里的蟹黄豆腐。那天他扶着她去医务室时，球衣后背被汗水浸透，隐约能看见肌肉紧绷的轮廓，应该也很帅吧？
“在想什么？”心萍的筷子突然敲在她碗沿，吓得她差点打翻汤勺。少女眨着狡黠的眼睛，顺着她飘忽的视线望去，“不会真看上校队学长了吧？那林学长怎么办？”
“吃你的饭！”颜汐抓起勺子舀了口汤，滚烫的温度却压不住耳尖的燥热。她低头盯着碗里晃动的倒影，听见斜对角传来细碎的议论声，恍惚间仿佛又看见林童亮蹲在跑道边，小心翼翼用校服外套裹住她擦伤的膝盖。
夕阳把食堂的玻璃窗染成橘红色，心萍用筷子戳了戳餐盘里剩下的半块糖醋排骨，忽然抬头看向对面的颜汐：“吃完饭可以自己回宿舍吗？我和阿杰还有事。”
"哟——"颜汐突然放下筷子，手肘撑在桌面凑近，眼睛亮晶晶地眨了两下，"约会呀，我明白！小情侣当然要享受二人世界~"她故意拖长尾音，逗得心萍慌乱摆手。
"小声点..."心萍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不过等下自己回宿舍一定要小心，晚自习要不要帮你请假？你要是去晚自习的话，还是首接去班上，不要走来走去的。"
颜汐哭笑不得地望着絮絮叨叨的心萍："知道了知道了！你再这么婆婆妈妈，阿杰该等急了。我这么大个人，安心！妥妥的！"
三人在食堂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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