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三层的走廊铺着深色地毯，墙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偶尔路过的白大褂人员胸前挂着 “心理干预科” 的铭牌。
三号办公室布置得像高级会客厅，暖黄色灯光下，一个穿着米白色西装套裙的女性正坐在办公桌后翻阅文件。
她抬起头时，陆之道挑了挑眉 —— 眼前的李曼医生不到西十岁，长发微卷，眼神温和却带着审视的锐利，保养的很好，跟他印象中的老女人形象完全不搭。
“小道？” 李曼起身，声音如温水般柔和，“我是李曼，很高兴见到你。”
“你就是李医生，之前听你声音还以为你会长得跟我的初中语文老师一样，没想到……皮肤不错！” 陆之道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指了指李医生的脸。
李医生笑了笑，招呼几人坐下，“几位，茶、咖啡还是饮料？”
“李医生之前是不是做过空姐？这话我好像在飞机上听空姐说过。”
“空姐，一杯冰可乐！”
陆之道躺在单人座沙发上，神态十分放松。
艾比举手，“冰可乐！”
顾婉婷坐在艾比身边，淡淡地道，“水。”
陶小萍则是摇了摇头。
李医生从旁边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递给了陆之道与艾比，又给顾婉婷倒了杯温水。
李医生从办公桌后将椅子拖到陆之道身前坐下，距离不远不近，既不会让人觉得疏远，也不会因为太近而让人觉得不适。
“小道，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她指尖划过平板电脑，“第一个问题：你认为‘正常’的定义是什么？”
“正常？” 陆之道嗤笑一声，“在我老家，能一口气干掉三斤白酒不吐是正常；在这鬼地方……” 他故意拖长语调，观察着李医生的反应，“能活着不被鬼啃了脑袋，就算正常。”
李医术指尖在平板上轻点，嘴角扬起，“有趣的定义。那当你面对‘不正常’的情况时 —— 比如极端危险，你的第一反应是？”
“当然是让那些‘不正常’的玩意儿知道，谁才是不正常的祖宗。” 陆之道从口袋里摸出头大蒜丢进嘴里，“上个月在封门村，有只鬼想摸我屁股，我首接把它塞进黄金盒子里当炮仗炸了。”
“暴力反击是你的主要应对模式。” 李曼抬眼，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但是我知道，你在压制厉鬼时更倾向于‘智取’，比如利用总部智囊团来帮你思考“见光死”的杀人规律。这是否说明，你的‘暴力’背后有更复杂的逻辑？”
陆之道眼神一动。这女人不像陶小萍那样好糊弄。他收起玩笑神色，身体前倾：“李医生，你也说了，我是利用总部智囊团来帮我思考，我本人并没有那么高的智商。”
“小道，人与动物最基本的区别就是，人会利用工具。”李医生神色平淡。
“所以你是说总部那些智商超过150的人只是工具？”陆之道又躺回沙发上。
李曼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平板翻转，屏幕上跳出一组墨迹测试图，“你看这张图，你看到了什么？”
“一团糊墙的水泥。” 陆之道随口回答。
“下一张呢？”
“被鬼爪子抓烂的抹布。”
连续五张图，陆之道的回答都离不开 “鬼”“血”“腐烂” 等词汇。
李医生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又调出一组压力测试题。
当陆之道用 “把出题人脑袋拧下来” 回答 “如何处理持续骚扰” 时，李医生终于放下了平板。
“小道，” 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份严肃，“你的防御机制非常极端，潜意识里充满攻击性意象。”
“所以？” 陆之道挑眉。
李医生揉了揉眉心，将平板放在了办公桌上，背靠着椅子，单手撑着头问道，“小道，你觉得自己正常吗？”
她的问题很首接，却没有一般医生的压迫感，反而像朋友间的闲聊。
“正常？” 陆之道笑了，“在这个鬼哭狼嚎的世界里，谁还敢说自己正常？不过比起那些吃人的家伙，我觉得我挺正常的。”
“嗯，” 李医生笑了笑，似乎陆之道的回答很有意思，“看来小道对当前环境有清晰的认知。那你是否经常感到焦虑或恐惧？比如在面对…… 特殊情况时。” 她刻意避开了 “厉鬼” 之类的词，语气更显体贴。
“焦虑？恐惧？” 陆之道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了一下，“看到漂亮妹子的时候会有点焦虑，怕自己控制不住；看到那些‘特殊情况’时…… 哦，我一般都是让它们怕我。” 他语气调侃，但手指却不自觉地着袖口。
李医生没有追问，只是顺着话头：“让对方恐惧，也是应对压力的一种方式。这很有趣，能说说为什么吗？” 她的语气带着探究，却没有评判的意味。
陆之道看着她温和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女人有点意思，不像那些只会照本宣科的医生。“因为这世界不讲道理，” 他耸耸肩，“你不狠一点，就等着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狠一点是你的生存法则？” 李医生挑了挑眉，“那当你‘狠’的时候，内心有没有过挣扎？比如…… 伤害他人之后。”
陆之道眼神一眯，笑容淡了些：“李医生，您这问题可有点危险啊。不过说实话，看到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时，确实有过把他们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的冲动 —— 但他们先想弄死我，不是吗？”
李医生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开口：“陆先生，我理解您的处境。其实很多经历过极端事件的人，都会产生类似的防御机制。但防御过度，有时也会伤到自己。” 她指了指墙上的一幅抽象画，“就像这幅画，看似混乱的线条，其实也在寻找平衡。”
陆之道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又回头看她：“李医生，你这是在开导我？”
“算是吧，” 李医生笑了，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测评不只是提问，也是交流。小道，你的情况很特殊，接下来几天我想邀请你去崇光进行进一步观察。但我们的目的不是把你当成‘病人’，而是希望找到让你更‘舒服’的生活方式。”
李医生递过一张烫金名片，上面只写着：“崇光精神病院，行为分析科主任医师，李曼”，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她的话语像是有魔力，让陆之道原本吊儿郎当的态度收敛了几分。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去崇光？行啊，只要管饭，住哪儿不是住。” 但语气里少了些戏谑，多了点玩味，“不过李医生，要是伙食比总部食堂差，我可真的会‘焦虑’到发疯。”
“崇光精神病院有国内最完善的异常心理数据库，那里的设备能同步监测你的生理指标和灵异波动，或许能找到缓解‘复苏躁动’的方法。”
李医生坐首了身体。
“但更重要的是，我对你这种‘御鬼者与厉鬼共生’的心理模式很感兴趣。如果能找到平衡之道，对整个领域都有意义。”
旁边的陶小萍听得紧张，忍不住插嘴：“道哥，李医生是我们这儿最厉害的心理专家，崇光的设备可先进了！”
陆之道把玩着名片，视线在李曼从容的脸上打转。这女人不像在说谎，而且 “缓解复苏躁动” 这几个字确实戳中了他的软肋。他耸耸肩：“行啊，去就去。”
陆之道神色轻松，仿佛要去的不是精神病医院，而是要去游乐场一般。
临出门，陆之道却回过头，问道，“李医生，我会变成什么样？”
李医生整理着文件，语气轻松地回答道，“变得和以前一样，过你想要的生活，普通人的生活。”
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积极配合我这边的治疗！”
“谢谢你，李医生！”
陆之道走出测评室，却没看到，他走之后，李医生看着他的背影皱紧了眉头。
总部大楼外，艾比凑到陆之道身边：“喂，那女人看你的眼神怪怪的，跟看小白鼠似的。”
“被看总比被啃好。” 陆之道将名片塞进口袋，回头望向测评室的方向。李曼正站在窗前，目光似乎还落在他身上。他突然觉得，这大京市的水，恐怕比封门村的鬼域还要深。
总部大楼里，李曼将陆之道的测评报告递给坐在办公桌后的曹副部长，语气凝重：“他的第二人格不是简单的暴力倾向，而是与厉鬼形成了某种‘共生意识’。崇光的隔离环境，或许能逼出更多真相 —— 但也可能…… 彻底引爆他。”
曹副部长看着报告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标注，看向一旁坐着的周科长：“小周，你怎么看？”
周科长声音沉稳，“我建议采取温和一点的方式，我们只是想让他形成战斗力不是吗？科研这种事应该交给王教授和他的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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