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用哪只手,打的我妈?”
声音不高,甚至没有刻意加重语气,如同在询问今天的天气。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极北冰原深处刮来的寒风,裹挟着冻结灵魂的杀意,清晰地穿透了制衣厂空地上死一般的寂静。
孙队长脸上的横肉瞬间僵住,如同被冻硬的猪油。那双被肥肉挤成两条缝的小眼睛里,刚才的暴戾和得意荡然无存,只剩下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般的惊骇和恐惧。他下意识地把那只刚才扇过李桂兰耳光的右手藏到身后,肥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缩,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工人们惊恐地捂住了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地上尖嘴猴腮男的哀嚎也变成了压抑的呜咽,抱着扭曲的手腕蜷缩成一团。柳姨死死抓着旁边一个女工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那个挡在母亲身前、如同暴怒雄狮般的少年。
我站在原地,目光如同两柄冰冷的探针,牢牢锁定孙队长那只试图藏匿的右手。破妄仙瞳运转到极致,视野里,那只肥厚手掌上沾染的、属于母亲的极其微弱的、带着惊恐和委屈的“气”感,如同黑夜中的烛火般清晰刺目!还有他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源于心虚的慌乱!
“看来是右手。” 我自问自答,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的身体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多余的动作!体内那缕在狂奔和暴怒中淬炼得更加凝练坚韧的气流瞬间爆发!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赋予身体恐怖的速度和力量!
一步踏出!脚下坚硬的水泥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裂纹以落脚点为中心蛛网般蔓延!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撕裂凝固的空气,瞬间跨越了数米的距离,出现在孙队长面前!
孙队长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将他笼罩!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瞳孔中只倒映出一只带着凌厉风声、五指箕张、如同铁钳般抓来的手!
目标——他的右手腕!
“啊——!” 孙队长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本能,猛地向后仰倒!
迟了!
咔嚓!!!
一声比刚才更加沉闷、更加令人牙酸的骨裂爆响,如同炸雷般在死寂的空地上响起!
我的右手,如同捕食的鹰爪,精准无比地、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狠狠扣在了孙队长那肥厚的手腕之上!狂暴的灵力瞬间透体而入,蛮横地撕裂了皮肉、肌腱、骨骼!
孙队长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猛地一僵!随即,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猛地从他喉咙里炸开!那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恐惧!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抱着自己那如同烂面条般软塌塌、呈现诡异角度扭曲的右手腕,轰然向后栽倒!肥胖的身躯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溅起一片尘土!
他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涕泪横流,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哀嚎!那只被废掉的右手软软地耷拉着,发紫,如同被捏碎的鸡爪。
整个厂区,陷入了一种更加死寂的恐怖之中!只有孙队长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和尖嘴猴腮男压抑的呻吟在回荡,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交响乐。
所有保卫科的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连呼吸都忘记了。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不再是看一个学生,而是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来自地狱的凶魔!
我缓缓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捏碎骨头的触感。体内气流在刚才的爆发后略显躁动,但一股更加强大的暖流正从丹田深处滋生。破妄仙瞳扫过地上翻滚的孙队长,那团代表剧痛和恐惧的暗红“气”团在他身上剧烈翻腾。
“还有谁?” 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扫过剩下那几个面无人色的保卫科员。
扑通!扑通!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那几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保卫科员,此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软脚虾,腿一软,竟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身体筛糠般抖着,眼神惊恐地躲闪着我的视线,连头都不敢抬!
“不…不关我们的事!都是孙队长…是张少…是张浩天指使的!” 一个胆子稍大的,带着哭腔嘶声喊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对!对!是张浩天给了孙队长钱!让他诬陷李大姐偷布!还要…还要把她送进去关几天!” 另一个也赶紧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地招供。
张浩天!
果然是他!如同附骨之蛆!在医院里也不安生!用这种下作手段来报复!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席卷全身!胸中翻腾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前世被车轮碾碎的剧痛,母亲绝望的哭喊,与眼前这一幕重叠!
“证据。” 我强压下立刻杀向医院的冲动,声音冷得像冰。
“有!有!” 最先开口的那个保卫科员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到孙队长身边,不顾对方杀猪般的嚎叫,粗暴地在他那件油腻的保卫制服口袋里翻找起来!
很快,一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被掏了出来。保卫科员颤抖着手指,点开通话记录,又翻到短信页面,双手捧着,如同供奉圣物般高举过头顶,递到我面前。
“这…这个!孙胖子跟张浩天的通话记录!还…还有短信!张浩天指使他这么干的!转账记录…应该也在手机里!” 他声音带着哭腔,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破妄仙瞳扫过手机屏幕。最新的通话记录赫然是“张少”,就在半小时前!短信记录里,几条措辞傲慢、带着命令口吻的信息清晰可见:“…搞定那个老女人…让她吃点苦头…事成加钱…”
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刀刃,在我眼中凝聚。足够了!
我没有去接那部肮脏的手机。目光越过跪伏在地的保卫科员,投向依旧被工人们围在中间、紧紧抱着旧包袱、脸色煞白、眼神茫然又带着巨大惊恐的母亲。
“妈,” 我声音放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我们回家。”
李桂兰看着儿子,再看看地上翻滚惨叫的孙队长,还有那几个跪地求饶的保卫科员,巨大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她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紧紧抓住了我伸过去的手臂。那手臂传来的力量感和温热,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我没有再看地上那群废物一眼,扶着母亲,在无数道惊惧、敬畏、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转身,一步步走向那倒塌扭曲的厂门。
刚走出几步,破妄仙瞳的感知猛地一跳!
不是危险!是…孙队长身上!
视线瞬间回转,精准地锁定在孙队长那件被扯歪的制服内袋!那里,在破妄仙瞳的视野里,正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带着阴冷怨毒气息的波动!和之前家中那个诡异纸人的气息…同源!但更加隐晦,更加内敛!
我脚步猛地顿住!
在孙队长那杀猪般的哀嚎和周围惊恐的目光中,我松开母亲的手,两步走回如同死狗般蜷缩的孙队长身边。
孙队长看到我去而复返,吓得魂飞魄散,连惨叫都噎住了,只剩下粗重而惊恐的喘息,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我蹲下身,无视他那张因恐惧和痛苦而扭曲的肥脸,右手闪电般探出,首接伸进他那件油腻制服的内袋!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棱角的物体!
逃出来。
那是一个…吊坠。
材质非金非玉,触手冰凉,如同握着一块寒冰。形状是一个扭曲的、闭着的眼睛浮雕,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散发着一种令人极其不舒服的阴冷气息。在破妄仙瞳的视野里,这闭着的眼睛浮雕内部,一丝丝极其微弱、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的暗黑色“气”流,正散发着与纸人同源、却更加内敛深沉的怨毒和邪异!
就是它!刚才那丝异常的波动源头!
张浩天给的?还是…那个神秘窥视者?!
我猛地抬头,冰冷如刀的目光死死盯住孙队长:“这东西,哪来的?!”
孙队长被我眼中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吓得浑身一哆嗦,屎尿齐流,一股恶臭弥漫开来。他语无伦次地哭嚎道:“不…不知道!真不知道!是…是张少!张浩天!他…他前些天给我的!说…说戴着能保平安…能…能镇邪…让我在厂里安心办事…”
张浩天?!
破妄仙瞳死死锁定那枚冰冷的闭眼吊坠。那股同源的阴邪气息…那个怨毒的嘶鸣…冰冷的窥视…纸人…吊坠…
一张无形的、阴冷的网,似乎正从黑暗中缓缓张开,而张浩天,不过是这张网上一个微不足道的节点,甚至可能…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混合着更加汹涌的杀机,瞬间席卷全身!
“三皮…” 身后传来母亲带着惊恐和担忧的微弱呼唤。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和寒意。五指合拢,将那枚散发着阴邪气息的闭眼吊坠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掌心。
站起身,没有再看地上如同烂泥的孙队长。走回母亲身边,重新扶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臂。
“没事了,妈。” 我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平静,但眼神深处,却如同酝酿着风暴的深海,“我们回家。”
踏过扭曲的铁门残骸,迎着棚户区方向吹来的、带着尘土和衰败气息的风,母子二人的身影,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下拉得很长。身后,是死寂的制衣厂,和那如同炼狱般的哀嚎。
***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破旧的棚户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零星几点昏黄的灯光从缝隙里透出,如同黑暗中警惕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连犬吠都消失了,仿佛被刚才制衣厂那边的巨大动静彻底吓破了胆。
推开家门,一股混杂着廉价消毒水和陈旧家具的味道扑面而来,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父亲朱建国佝偻着背坐在那张唯一的旧沙发上,听到开门声,猛地抬起头。昏黄的灯光下,他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是化不开的焦虑和恐惧。当看到我扶着母亲走进来时,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沉重而嘶哑的叹息,又深深埋下头去,盯着自己那双沾满水泥灰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桂兰…你…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李桂兰靠在门框上,脸色依旧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摇了摇头,想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儿子突然展现的恐怖力量的惊惧,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深沉的担忧。
“妈,你先坐。” 我将母亲小心地扶到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椅子上,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水是冷的,但母亲捧着杯子的手却抖得厉害,杯沿磕碰着牙齿。
“三皮…” 她终于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你…你今天…那门…那孙队长的手…你…” 她语无伦次,巨大的冲击让她完全无法组织语言,只有恐惧和担忧如同实质般从眼中流露出来。她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儿子,一个如同凶兽般暴戾、出手狠辣的儿子!这让她感到害怕,比被保卫科诬陷时更甚百倍的害怕!
我看着母亲眼中那深沉的恐惧和担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前世那个懦弱无能的朱三皮,带给她的只有屈辱和绝望。而今生,这刚刚获得的力量,却先让她感到了恐惧。
“妈,” 我蹲下身,平视着母亲的眼睛,声音放得前所未有的低沉和柔和,试图驱散她眼中的惊惧,“别怕。我没做错。他们欺负你,诬陷你,还想打你。我不能看着。”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母亲那只冰冷、布满老茧、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一丝温润的、带着《混沌造化经》特有气息的微弱气流,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渡入母亲冰凉的手掌。
“你看,我的手是热的。” 我轻声说,用最笨拙的方式试图安抚,“我还是三皮。只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看着你们被欺负,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丝温润的气流似乎起了作用。母亲剧烈颤抖的手,在我的掌心下,竟然奇迹般地慢慢平复了一些。她怔怔地看着我,看着儿子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那双依旧熟悉、却多了太多她看不懂东西的眼睛。那眼神深处,不再是懦弱和闪躲,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如同磐石般的坚定和…一种让她心碎的沉重。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顺着她布满细纹的脸颊滑落。她反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抓得很用力,指节发白。那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混杂了太多东西——心疼、委屈、茫然,还有一种母性的本能,想要抓住眼前这个似乎正在脱离掌控、变得无比陌生的儿子。
“三皮…妈不怕…妈就是…就是担心你啊…” 她哽咽着,泣不成声,“那些人…那个张浩天…他家有钱有势…咱们惹不起啊…妈受点委屈没事…妈就怕你…怕你再出事啊…”
她的哭声压抑而悲伤,像一把钝刀,慢慢切割着我的心。父亲在沙发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耸动。
我沉默着,感受着母亲手上传来的冰凉和颤抖,感受着她话语中那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担忧。破妄仙瞳的视野里,父母身上那灰暗、衰败、被生活压得几乎熄灭的“气”感,清晰地刺痛着我的神经。
惹不起?有钱有势?
前世,就是这“惹不起”三个字,如同沉重的枷锁,锁死了那个懦弱的灵魂,最终将他碾碎在车轮之下!
但现在…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低矮破旧的屋顶,投向窗外那沉沉的、如同巨兽匍匐的都市夜空。万家灯火在远处连成一片模糊的光海,冰冷而疏离。那光海之下,隐藏着张浩天的怨毒,隐藏着那个神秘窥视者的阴冷,隐藏着那张由怨毒符咒和冰冷吊坠编织的无形之网。
体内,那缕新生的气流在胸腔中缓缓流转,温润而坚韧。它不再仅仅是为了复仇而存在,更承载了某种更沉重的东西——守护。
“妈,爸。” 我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房间里的啜泣和叹息,“以前,是我们惹不起。”
我扶着母亲的手臂,让她站首身体。自己也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母亲含泪的眼,扫过父亲佝偻的背,最后定格在窗外那片象征着财富与权势的冰冷光海。
嘴角,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那不再是冰冷的弧度,而是带着一种斩断枷锁、破开迷障后的锐利锋芒。
“从今天起,” 一字一顿,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烙印在寂静的房间里,
“该是他们,惹不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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