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红木长方形书桌,像一块巨大的暗色墓碑,矗立在校长室中央。桌面上整齐摆放着昂贵的德国Montblanc钢笔、厚重的皮质文件夹和一枚象征权力的黄铜印章,秩序中透着无形的压力。一侧,几张奢华柔软的意大利黑色真皮沙发,如同蛰伏的兽,等待着即将上演的审判。空气中,一缕缕灰白色的烟雾正从水晶烟灰缸里未完全熄灭的雪茄残骸上袅袅升起,带着上等烟草苦涩的焦香,却无法驱散室内的沉闷。靠墙的大型红木书柜里,塞满了厚重的烫金精装书籍和法律典籍,像沉默的守卫,冷眼旁观着这场即将降临的风暴。唯有窗边一盆常年青翠的万年青,在压抑中傲然伸展着枝叶,透着不合时宜的生命力。旁边,一只典雅的青花瓷瓶里,斜插着几支洁白无瑕的玫瑰,花瓣边缘透着玉质的光泽,散发着清冷的幽香,在诡异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端雅,却又格格不入。
死寂。?
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笼罩着整个空间。连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滞感。
校长,这位平日里在学生们面前颇具威严的中年男人,此刻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深深地、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摘下鼻梁上那副象征着睿智的细金丝眼镜。掏出一块洁白如新的法兰绒布,他擦拭镜片的动作近乎神经质,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将上面并不存在的污渍彻底抹去。重新戴上眼镜,透过厚厚的树脂镜片,他看向前方站着的几个“罪魁祸首”。
为首的少年,墨染忧,身姿挺拔如松。他双手稳稳地抱着怀中如同精美瓷娃娃般的墨懒懒。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他混血儿特有的、如同顶级羊脂白玉般毫无瑕疵的肌肤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晕。高挺如雕刻的鼻梁,深陷的眼窝勾勒出深邃迷人的轮廓。他低垂的眼睫下,望向怀中女孩的目光,是能融化千年寒冰的极致温柔,仿佛周遭的一切嘈杂都无法入侵他守护的这一方天地。
然而,当他的视线从墨懒懒身上抬起,转向校长时——
气场骤变!?
如同沉睡的雄狮睁开了眼!那股孑然一身、傲视天下的冷冽气度瞬间弥漫开来!深邃的眼眸如同沁在万载寒潭底部的黑曜石,冰冷、坚硬,折射出毫无感情的锐利光芒。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坠地,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敲打在校长紧绷的神经上:
“校长,” 墨染忧的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丝毫起伏,却蕴含着一种上位者天生的威严,“你还没有说,让我们坐。”
“呃!” 校长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确实是故意的!犯了这么大的事,还想着坐?简首是纵容包庇!可眼前这位少年……他怀里抱着的那位……是京城金字塔顶端墨家捧在心尖尖上的小祖宗!更别提旁边站着的墨曦尧、苏文轩、安景,哪一个背后的家族不是跺跺脚京城都得抖三抖的主儿?他这个小小的校长,夹在中间,就是个随时可能被碾碎的炮灰!
“坐、坐坐!坐!当然坐!” 校长忙不迭地摆手,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讨好,额头上的汗珠如同小溪般滑落,他慌乱地用那块擦过眼镜的布胡乱抹着锃亮的地中海头皮,“墨少爷您请坐!各位少爷小姐都请坐!”
墨染忧微微颔首,动作优雅从容地抱着墨懒懒走向沙发,小心翼翼地坐下,如同安置一件稀世珍宝。就在他落座的瞬间——
“嘭!”
校长室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被猛地推开!
一股强大的、混杂着怒意、杀气、无奈和某种隐晦看戏心态的气流瞬间涌入!
安景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看着鱼贯而入的熟悉身影,浑身一个激灵,连手里的限量版游戏机都差点掉在地上。他下意识地摇着头,嘴里发出绝望的哀鸣:“唉呀妈呀……亲爹亲娘爷爷奶奶都来了……这回是真要凉透了!耶稣佛祖奥特曼都救不了我了……”
阵仗堪称豪华!?
墨家家主墨瑾钰气场强大,眼神慵懒中带着审视携夫人姚月雅面容清冷,气场如女王降临!
安家掌舵人安宇枫温润如玉,眼神却隐含锐利携夫人郑开艳看似甜美,实则火山!
苏家当家苏墨沉稳如山,目光深邃携夫人西门情风情万种,媚眼如丝!
以及……跟在最后面,脸色铁青、眼神喷火的白家代表——白优凡的父亲白振雄!
家长们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阴沉,目光扫过站成一排的三个“小恶魔”,如同实质的冰刀雪刃,让校长室的温度瞬间又降了十度!
墨曦尧原本还强装镇定的脸,在看到自家母上大人姚月雅那张冰霜覆盖的绝世容颜时,瞬间垮塌得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苏文轩则下意识地挺首了背脊,对着自家风情万种的母亲西门情露出了一个略带讨好和心虚的“绝美”笑容。
安景内心疯狂刷屏:?天地良心!我们干什么了?!不就是“盛情邀请”惹人凡同学体验了一下苏大师的顶级化妆艺术,给他换了身苏大师私人收藏的绝版‘公主裙’,然后小小地、艺术性地拍了几张写真留念吗?顺便……嗯,抱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分享给了全校师生共赏一下苏大师的杰作嘛!这算什么大事?值得把家长天团都召唤出来?像话吗!那个白优凡男扮女装的样子多‘艺术’啊!简首是苏小妞化妆生涯的里程碑作品!(虽然眼线好像有点飞……)?
家长群中,脾气最为火爆的郑开艳(安景之母),那张遗传给安景、极具欺骗性的甜美脸蛋,此刻扭曲得如同地狱罗刹!她一眼就锁定了自家那个一脸“我冤枉”表情的傻儿子,二话不说,穿着十厘米细高跟的右脚带着劲风,一个标准的侧踹就朝安景的屁股招呼过去!动作干净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
“开艳!脚!脚下留情!” 千钧一发之际,安宇枫(安景之父)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挡在了安景面前,一把搂住了自家暴怒的娇妻。他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埋怨和浓浓的宠溺,“你这是干嘛呀?景儿可是当初你辛苦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心头肉!你这高跟鞋踹下去力道又没收着,万一踹坏了可怎么办?” 他一边说,一边安抚地拍着郑开艳的背,眼神里的心疼(主要是心疼老婆费力)溢于言表。
安景见状,立刻戏精附体,捂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屁股,对着郑开艳拼命点头,眼神湿漉漉的,像只受惊的小鹿(如果能忽略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狡黠)。
然而,安宇枫的“护犊子”宣言显然只是上半场。
只见他安抚好妻子,优雅地转过身,面对着安景。那张温润俊逸的脸上依旧是和煦如春风的微笑。
然后——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足以让整个校长室都静音的巴掌,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甩在了安景的后脑勺上!!!
力道之大,声音之响,让旁边的墨曦尧和苏文轩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安景只觉得眼前一黑,无数金色的小星星在眼前疯狂旋转跳跃!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他捂着剧痛的后脑勺,眼泪差点飙出来,迷茫又委屈地看着自家亲爹。
安宇枫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掌,脸上的笑容温暖依旧,说出来的话却让安景如坠冰窟:
“刚才不是说了么?你妈踹你容易踹坏。” 他语气温和得像在讨论天气,“你看,像这样打脑袋就安全多了嘛!” 他体贴地解释着,顺手又帮安景揉了两下后脑勺(实际上是确认有没有起包),“反正你这脑子嘛,从小就不怎么聪明,笨一点就笨一点吧,爹妈不嫌弃。记住了吗?以后想挨打,主动把后脑勺递过来。” 他甚至还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教育方式。
郑开艳恍然大悟,看着安宇枫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如滔滔江水般的崇拜:“老公!你说得太对了!我们家景儿是要踹坏的,打脑袋就完全没关系了!老公你好聪明哦~” 她甜腻腻的声音听得安景一阵恶寒,感觉自己像是捡来的。
“哎呀呀,行了行了!” 一个娇媚中带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西门情(苏文轩之母)松开挽着丈夫苏墨的手,踩着摇曳生姿的猫步走上前。即使人到中年,岁月似乎只在她身上沉淀了更浓郁的风情,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自带钩子,媚意横生。她抱着手臂,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自己的儿子苏文轩,柳眉倒竖:
“苏文轩!” 她的声音拔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爱照镜子保养你那身皮囊,妈不管!你沉迷收集那些瓶瓶罐罐和花里胡哨的衣服,妈也由着你!给你最大的自由去追求你的‘艺术’!但是!” 她猛地一指校长桌上摊开的、白优凡被精心“改造”后的高清写真照片,声音尖锐,“你不能把你的‘特殊’爱好强加到别人身上啊!你看看!你看看你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给糟践成什么样了?!啊?!”
照片上,白优凡穿着粉色的女仆装,脸上妆容堪称惨不忍睹:苍蝇腿般的睫毛膏糊成一团,腮红打得像高原红,最夺命的是那道如同被劈歪了叉的黑色粗眼线,斜斜地飞向太阳穴,配上他生无可恋的眼神……确实极具视觉冲击力。
西门情痛心疾首地指着那张照片,对着苏文轩数落:“而且!你看看你这妆化的!妈跟你强调过多少遍了!那个眼线!它是有灵魂的!它讲究的是灵动飘逸、媚而不妖!不是让你跟画蚯蚓似的往太阳穴上戳!你这么糟蹋化妆品,你对得起妈给你买的那些TF、CPB、萝卜丁吗?!你这水平传出去,妈的脸往哪搁?!” 她气得胸口起伏,显然比起儿子闯祸,他的“糟糕审美和技术”更让她抓狂。
发泄完怒火,西门情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她警惕地左右环顾了一下,凑近苏文轩,压低声音,用一种传授独家秘笈的郑重语气说道:
“儿子,听妈说。关键是——” 她用涂着精致蔻丹的手指,嫌弃地戳了戳照片上白优凡那张“妖艳”的脸,“重点是!这模特底子也太差了!皮肤糙,五官硬,骨架大!根本撑不起我们的高级妆造好吗?简首就是一块朽木!你下次要练习,要找模特,跟妈说啊!妈认识多少嫩模、网红、小明星?哪一个不比这个强?” 她苦口婆心,仿佛在拯救儿子濒临崩溃的职业生涯,“你说这照片要是泄露出去……外面的人怎么看?堂堂苏家继承人,未来的时尚教父,技术这么……嗯……狂野?你不嫌丢人,妈都觉得脸上无光!你看你给妈惹得这祸,还得大老远跑来这破校长室!记住了没?下次别捡这种‘垃圾’模特了!拉低档次!”
苏文轩那张雌雄莫辩的绝美脸蛋上,顿时露出了极其复杂且尴尬的表情。他看看照片上被他“艺术加工”过的白优凡,又看看自家母上大人那张痛心疾首、只关心他“技术”的脸,艰难地、小声地、几乎是含在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妈……” 他妖娆的狐狸眼难得地闪烁着真诚的为难,“那个……模特……他是个男的……”
西门情:“……”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那双风情万种的媚眼,第一次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再次看向那张照片,仔细辨认着……几秒钟后。
“呃……” 西门情极其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优雅地捋了捋一丝不乱的鬓发,瞬间恢复了高贵冷艳的模样,“……嗯,今天的天气不错。刚才我说什么了吗?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她淡定地转身,仿佛刚才那个激动吐槽的人不是她,挽着丈夫苏墨的手臂,抬头望天……花板。
墨曦尧此刻早己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他看着自家父母——父亲墨瑾钰虽然眼神慵懒地看着他,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看戏的笑意;而母亲姚月雅……当那道清冷如月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墨曦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玩脱了!他内心的小人疯狂捶地:?老天爷!我墨曦尧一世英名,怎么就栽在这个惹人凡身上了!悲催啊!?
姚月雅身姿笔挺地在沙发主位落座,动作优雅得如同女王加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清冷绝艳的脸上,镀上一层近乎圣洁却冰冷的光晕。那强大的、足以让整个喧闹空间瞬间冻结的气场无声地弥漫开来。她甚至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只是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叩击了一下面前的红木茶几。
声音不大,却如同无形的命令。
墨瑾钰、安宇枫、郑开艳、西门情、苏墨几人,连同原本坐在姚月雅身边的墨染忧他抱着墨懒懒纹丝未动,只是将守护圈收得更紧了些,都非常自然地、带着一种无声的默契,安静地走到姚月雅身侧或稍后方的位置坐下。如同众星拱月。
姚月雅抬起眼眸,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看着一片虚无。她的声音清冽悦耳,却听不出丝毫情绪,如同高山融化的雪水:
“你们几个,” 她指的是墨曦尧、苏文轩、安景,“先乖乖坐到我这边来。” 她的视线转向角落瑟瑟发抖、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校长,“校长,麻烦你,让那几个‘犯错’的孩子站到我面前来。”
校长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对着墨曦尧三人使眼色,示意他们赶快过去站好!这尊大佛开口了,他总算不用顶在前面了!
原本还有些许侥幸心理的三人,在姚月雅无形的威压下,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迅速地、自觉地排成一排,犹如等待检阅(或者说审判)的士兵,垂着头,站定在姚月雅面前那张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安景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后脑勺。
校长亲自小心翼翼地奉上一杯刚沏好的顶级龙井。青瓷茶杯中,清澈的茶汤碧绿如玉,几根细嫩的茶尖在水中舒展,散发出清雅悠长的香气。
姚月雅伸出两根莹白如玉的手指,优雅地接过茶杯。她没有立刻喝,而是微微低头,对着杯口轻启朱唇,气息如兰,轻轻吹拂着袅袅的热气。茶香似乎更浓郁了几分。然后,她才将杯沿送至唇边,极其缓慢而优雅地抿了一小口。茶水在她口中停留片刻,方才咽下。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只有她轻微吞咽的细响,和她放下茶杯时,杯底触碰红木桌面发出的轻微“哒”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姚月雅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姿态完美得如同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像。她不再看任何人,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盆万年青,眼神深邃难测。她没有说话,没有斥责,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整个校长室只剩下家长们偶尔调整坐姿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遥远的、模糊不清的鸟鸣。
死寂!?
比之前更甚的死寂!如同巨大的、无形的磨盘,沉重地碾压在墨曦尧三人的心上和肩上!每一次心跳都被放大成擂鼓,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片冻结的空气。额角的冷汗不受控制地渗出、滑落。安景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在微微发抖。苏文轩捏紧了藏在袖口的手指。连一向胆大的墨曦尧,喉结也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凌迟,比任何疾风骤雨的责骂都要煎熬百倍!用沉默施加的威压,如同深海之水,几乎要将人溺毙!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世纪。
姚月雅终于缓缓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
她放下手中那杯只浅抿了一口的茶。动作轻盈,杯底落在红木桌面上,却发出了如同法槌落定般清晰的声音。
她高贵淡雅的面容转向众人,目光平静地扫过站成一排的三个“罪人”,再掠过校长,最后落在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白振雄脸上。
姚月雅红唇轻启,声音依旧清冷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一锤定音、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
“白家这件事,” 她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这么翻页了。”
刹那间,白振雄猛地抬起头,眼中怒火喷射!而墨曦尧等人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姚月雅的目光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给众人消化这句话的时间,然后,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扫过墨曦尧等人,最终定格在墨染忧怀中依旧沉睡的墨懒懒身上,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不容抗拒的意味:
“我现在,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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