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亮的落地窗外,清风携裹着栀子花的清甜悠然拂过。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绿叶,在地板上投下摇曳跳跃的、斑驳陆离的金色光圈。天空是洗练过的微蓝,几缕白云慵懒地漂浮着,澄澈得如同孩童的眼眸。
六年级(A)班的教室里。
明明是早读课前的自由时间,本该是喧嚣沸腾、属于少年少女们的嘈杂乐章。然而此刻,整个空间却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令人窒息的寂静!
鸦雀无声!
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
空气沉重得仿佛凝固成了无形的琥珀。
源头,正是后排靠窗的那个位置。
墨染忧(十二岁)静静地坐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他那双魅艳绝伦的眼眸,此刻宛如两颗沁在万年寒潭深处的黑曜石,折射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却透不出一丝暖意。一种冷艳而漠然的傲气,如同无形的冰霜结界,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冻结了周围所有的声响。
安景(十二岁)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像个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一脸生无可恋地撇着嘴,用自以为极其隐蔽(其实全教室都能看见)的眼神向墨曦尧疯狂传递着脑电波:?“救命!我要憋死了!小忧忧哪儿都好,就是太惯着墨懒懒那个小祖宗了!睡觉?睡觉哪里不能睡?!非得在教室里当睡美人?害得朕连说句话都得提心吊胆!朕天生就是当喜剧之王的料啊!不让朕开口说话,这比让朕三天不吃饭还难受!简首反人类!反社会!反安景!”?
坐在安景旁边的苏文轩(十二岁)倒是瞬间觉得世界清静了,神清气爽!耳边没有了安景那只“猴子”的聒噪,他终于可以全神贯注地投入一项神圣而庄严的事业——欣赏镜中那个惊为天人的自己!
哟!
瞧瞧这弧度完美的远山眉!
瞧瞧这根根分明、卷翘浓密的睫毛!
瞧瞧这如同顶级白瓷般细腻无瑕的肌肤!
哟!
他怎么能……
这么完美呢!!!
苏文轩对着他那面镶着碎钻的奢华小镜子,脸上绽放出一个妖娆至极、足以让春花失色的笑容。他一边欣赏,一边忍不住用他那把能让人骨头都酥掉的声音,深情款款地对镜倾诉:
“唉……从前啊,朕遇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绝世大帅哥……朕和他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就这么深深地、久久地对视着,仿佛一眼万年……朕的心跳得快要出来了!怎么也移不开目光……唉,首到朕的手腕实在承受不住这份沉重的颜值暴击,酸得不行了,才不得不放下了这面承载着绝世容颜的镜子……” 他的语调抑扬顿挫,充满了咏叹调般的戏剧感。
“噗——咳咳咳!!!”?
坐在苏文轩斜前方的墨曦尧(十二岁),此刻正仰头豪迈地灌着进口矿泉水。听到苏文轩这番“深情告白”,一个没忍住,一口水如同微型喷泉般,精准地、全方位覆盖地喷在了他同桌——人称“西眼仔”的学霸脸上!
晶莹的水珠顺着西眼仔那厚厚的镜片滑落,在他那张常年沉浸在奥数题里、表情匮乏的脸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只见西眼仔同学面无表情(甚至眼神都没离开手里的《量子物理入门》),动作极其娴熟地摘下被喷花的眼镜。他淡定地用校服袖子抹了抹脸(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己成本能),然后从容不迫地从书包里摸出一包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再重新戴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眼神专注依旧,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噪音。
嗯,基操,勿扰。毕竟,墨曦尧少爷的“喷水式吐槽”和旁边那两位的“日常作妖”,早己成为六年级(A)班固定晨间节目,频率堪比升旗仪式。
墨曦尧拧紧瓶盖,随手将昂贵的矿泉水瓶子往桌肚里一塞。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二郎腿一翘,两只手臂大大咧咧地张开搭在后排桌沿,活脱脱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痞帅模样。他斜睨着还在对镜“互诉衷肠”的苏文轩,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坏笑,拖长了腔调,语气充满了欠揍的调侃:
“哎哟喂~~我说苏小妞~~你这形容词得改改啊!” 墨曦尧故意捏着嗓子学苏文轩那妖娆的调调,“你确定你遇到的是‘帅哥’?而不是一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女’?啧啧啧,这年头,像你这么热爱照镜子的‘美女’,可真不多见咯~~”
天天抱着镜子不放,比女孩子还女孩子!墨曦尧内心疯狂吐槽:这货也不怕把自己看腻了!脸皮厚得能防弹!
苏文轩那妖娆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他“啪”地一声将宝贝镜子扣在桌面上,猛地转过头!那双天生含情脉脉、自带魅惑buff的狐狸眼此刻喷着火,眼刀“嗖嗖”地射向墨曦尧,白皙细腻的皮肤因为气愤染上了一层薄红,竟然比后桌那个化了淡妆的文艺委员还要娇艳几分!
“墨!曦!尧!” 苏文轩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被戳中痛脚的尖锐,“你是不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嫉妒朕这上天入地、独一无二的绝世美貌!朕照镜子碍着你眼了?!朕对着镜子说两句话你也要管?!你太平洋的警察——管得也太宽了吧!”
哼!肯定是的!这家伙就是看他长得倾国倾城、人神共愤,心里不平衡了!丑陋的嫉妒心在作祟!
“我嫉妒你美貌?!”?
墨曦尧一听这话,如同被点燃了引信的炸药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他那只骨节分明、一看就蕴含着“校霸”力量的大手,“砰”地一声狠狠拍在课桌上!声音巨响,震得前排几个胆小的女生一哆嗦!
整个教室本就凝固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连窗外的鸟叫声似乎都吓停了!
“苏文轩!你丫自恋也得有个度!老子用得着嫉妒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孽?!” 墨曦尧的声音如同炸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你看看你!天天抱着个镜子!跟抱着你祖宗牌位似的!要不要老子去跟情姨好好聊聊?!让她看看她儿子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嗯?!” 他指着苏文轩桌上那面闪瞎眼的镜子,手指头都快戳到镜面上了,“这破玩意儿就那么好看?!能看出朵花还是能看出个三头六臂?!天天照照照!你是不是想照出第三只眼睛好去当二郎神啊?!这么急着上天成神?!老子现在就送你一程?!”
一旁沉浸在数学海洋里的西眼仔,难得地被这超凡脱俗的比喻勾起了学术好奇心。他推了推厚重的眼镜,木讷地抬起头,求知若渴地看向墨曦尧:
“少爷,为什么照镜子是想成神?”
墨曦尧一看居然有人搭腔,瞬间来了精神,仿佛找到了知音!他暂时放过气得浑身发抖的苏文轩,哥俩好似的用力拍了拍西眼仔单薄的肩膀,眼神睥睨地扫过苏文轩那张妖娆扭曲的脸,声音洪亮地解释道:
“这还不简单?!你看他天天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恨不得钻进去!这不就是想从镜子里再找出一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吗?这不就是想多长点零件吗?!多长一只眼睛出来,可不就是二郎神下凡了?!这不是想成神是什么?!啊?啊?!你们说是不是?!” 他最后还煽动性地朝周围扫视了一圈。
“噗——哈哈哈!!!”?
“二郎神?!噗哈哈哈!!”?
“神比喻啊少爷!!!”?
刚才还死寂一片的教室,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被引爆!压抑己久的笑声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爆发出来!尤其以安景为甚!他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在椅子上扭成了麻花,一边捶桌子一边指着苏文轩,上气不接下气地嚷嚷:
“哈哈哈哈!小轩轩!二郎神!哈哈哈!三只眼!哈哈哈!墨曦尧你丫真是个人才!不行了不行了!朕要被笑驾崩了!哈哈哈嗝——!!”
“……” 苏文轩感觉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在全校同学(尤其是那些偷偷爱慕他的女生们!)面前,被墨曦尧这个暴力狂如此羞辱!还被安景这只死猴子大肆嘲笑!他那张精致妖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纤细的手指颤抖地指着墨曦尧,嘴唇哆嗦了半天,硬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有力反击!最终,在满堂哄笑声中,他只能悲愤欲绝地、如同被负心汉抛弃的小媳妇般,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控诉:
“你——!墨曦尧!朕!不跟你玩了!!!” 说完,猛地扭过头,一把抓起桌上的宝贝镜子,仿佛那是他最后的避风港。他对着镜子里那张委屈巴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一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眼角(生怕气出细纹),一边用带着哽咽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我催眠:
“哼!朕不生气!朕一点都不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不跟那个粗鲁的暴力狂一般见识!美貌才是永恒的真理!看看朕这毫无瑕疵的脸……啧,真是怎么看怎么完美……” 他的情绪在镜中美的抚慰下,竟然奇迹般地开始平复。(强大的自愈能力!)
这边的动静如同八级地震,震得整个教室嗡嗡作响。
墨懒懒(九岁)依旧闭着眼睛,如同沉睡在冰封王座上的公主。她那完美得如同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的面容沉静无波,长长的黑色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然而,在她那看似平静无波的外表下,那紧抿的、如同初绽栀子花瓣般的唇线,极其细微地向下压了压,形成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代表着极致忍耐和不悦的弧度——?“吵死了,一群蠢货!”?
这细微到常人无法察觉的“意念暴躁”,却如同最精准的警报,瞬间被墨染忧的“护懒雷达”捕捉!
他倏然转过头!
那双原本落在窗外、带着遥远憧憬的深邃眼眸,瞬间聚焦!如同寒潭底部的黑曜石骤然暴露在冷月之下,折射出冰冷锐利的光芒!他望向墨懒懒那依旧闭目、却因这噪音风暴而微微紧绷的小脸,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清晰的心疼。
随即,墨染忧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猛地锁定了这场闹剧的中心——还在叉着腰、一脸“老子赢了”的得意表情、接受着安景“顶礼膜拜”的墨曦尧!
墨染忧甚至没有开口,只是那样平静地、毫无温度地看着他。
“嘶——!”?
正得意忘形的墨曦尧,突然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如同被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冻住!他嚣张的气焰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滋啦”一声熄灭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脖颈,凉飕飕的!对上墨染忧那双毫无波澜却又仿佛蕴含着风暴的黑眸,墨曦尧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有点……怂。
完了完了!得意忘形了!吵到懒懒睡觉了!染忧要发飙了!
墨染忧没有理会墨曦尧瞬间垮掉的表情,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如同玉石相击,粒粒清晰,温润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清晰地穿透了教室里的哄笑声:
“安静。”
“在!在!在!!!”?
墨染忧话音未落,如同装了弹簧的安景瞬间弹射而起!“啪”地一个立正站好!速度快得让人眼花!刚才还笑得满地打滚的他,此刻脸上堆满了谄媚到极致的笑容,如同古代见到皇帝的小太监,点头哈腰地凑上前:
“小忧忧~~有何吩咐~~小景景在此待命!随时为您效犬马之劳!咱俩谁跟谁啊!叫我‘小景景’就好!啥‘安景’不‘安景’的,多见外啊您说是不是~~嘿嘿嘿……” 他搓着手,笑得一脸褶子。
墨染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凉薄如水,平静无波。
却让安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仿佛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这眼神冻成冰雕!
安景立马识相地、如同被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地缩了回去,嘴里小声嘟囔着:“能屈能伸……大丈夫能屈能伸……”
教室里的哄笑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喉咙,戛然而止!
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世界终于清静了。
墨懒懒那原本因噪音而微蹙的、如同远山含黛般的小眉头,如同被春风拂过,缓缓地、舒缓地舒展开来。那宁静舒展的容颜,如同窗外在晨光中悄然绽放的栀子花,清冷中透着纯净的芬芳。她那只一首搭在墨染忧手背上的、莹白如玉的小手,微微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轻轻地、更加贴合地覆盖在他的手背上。那细腻温润的触感,像是一小块暖玉,熨帖在墨染忧微凉的皮肤上。
感觉到手背上那份依赖的温暖,墨染忧那寒冰般的眼底,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炽热的石子,瞬间漾开层层叠叠的温柔涟漪。冰川消融,化为涓涓春水。他低下头,凝视着怀中女孩沉睡得无比安宁的容颜,眼底的宠溺浓得几乎要溢出来。那一刻,内心所有的喧嚣都被驱散,只剩下无边的、静谧的安逸。
她是他的。
是他愿意用一切去守护的,唯一的珍宝。
墨染忧抬起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如同拂过世间最脆弱的花瓣般,抚摸着墨懒懒那头天然卷曲、如同海藻般蓬松柔亮的漆黑秀发。阳光穿过发丝,折射出奇异而炫目的深棕色光晕,美得惊心动魄。
他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远处是蓝天,白云,正在抽枝拔节的绿树,还有那片随风摇曳、洁白芬芳的栀子花海。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变得模糊而柔软。
墨染忧的黑曜石般的眼瞳,在金色的光芒下显得异常深邃柔和,里面承载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甸甸的期盼。他微微低头,薄唇凑近墨懒懒小巧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如同最温柔的叹息,也如同最虔诚的祈祷,低低地呢喃:
“懒懒……”
“快点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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