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缟素,轻柔地吞噬了王越飘然远去的身影,只留下一缕清冽如寒泉的剑意,以及一丝令人脊背生寒、挥之不去的贪婪余韵,在清冷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呸!”典韦怒目圆睁,虬结的眉毛几乎要立起,蒲扇般的巨掌带着开碑裂石之力,狠狠拍在身旁的夯土城墙上!“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坚硬的墙砖应声碎裂,簌簌落下尘土。“大哥!这老匹夫分明是披着人皮的豺狼崽子!你看他刚才瞅秀娘那眼神,娘的!比俺饿了三天的‘老黑’(典韦臆想中那头最凶的饿狼)盯上带血筋的肉骨头还瘆人!口水都快淌到地上了!”他气得鼻孔喷着粗气,胸膛起伏如同风箱。
刘大炮没有立刻回应,他背对着典韦,肩膀几不可察地剧烈抽动了一下,强行将涌到喉头的腥甜咽了回去。一丝暗沉的黑血终究还是从紧抿的嘴角溢了出来,他用沾满血污的袖口随意一抹,留下道刺目的痕迹。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在怀中那柄通体如墨、仿佛能吸尽一切光线的长剑上。剑身布满了玄奥莫测、非金非石的符文,触手冰凉滑腻。这柄得自墨家藏兵洞名剑(说明书上说“钜子信物”,墨剑,据说是墨家“非攻”理念的终极具现——它能千变万化,可成机关抓钩、可化劲弩、甚至能变作锅铲?说白了,就是古代版、功能逆天有灵性的超级瑞士军刀!可惜,前任钜子没留下“开机”说明书。
这墨剑自到手便沉寂如死物,首到刚才张秀娘体内龙魂爆发,才诡异地、快如闪电般闪过一丝幽光,稍纵即逝,让人疑是幻觉。
“凶险?”刘大炮终于缓缓转过身,脸上扯出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假笑,眼神却锐利如冰锥,深不见底。他用指腹缓缓着冰凉滑腻的剑脊,体内修炼《霸王锻体术》积攒的、如同熔岩般滚烫澎湃的气血之力,如同发现了新玩具的顽童,带着试探与好奇,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缓缓注入剑身。
**嗡——!**
一声低沉得仿佛来自九幽地府、首透灵魂的剑鸣骤然响起!剑柄上原本古朴呆板的青铜饕餮浮雕纹饰,瞬间如同活物般“苏醒”!那狰狞的饕餮巨口仿佛在无声咆哮,贪婪地吮吸着刘大炮灌注而来的精纯气血,其双眼部位更是诡异地闪过一抹妖异的猩红血光!更令人惊骇的是,原本纯黑如墨的剑刃上,竟隐隐浮现出无数细密繁复、流淌着微光的能量回路纹路,其形态走向,竟与刘大炮脑海中《墨经·天工造物篇》图谱上的某些核心线条,严丝合缝!
“嘿!有门儿!”刘大炮心中狂喜,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甚至还带着点嫌弃的意味,“搞半天,这‘墨剑’原来是喝血的祖宗?胃口还不小!”
“他想要龙魂?想要那骊山下的青龙机关?”刘大炮声音低沉如闷雷,眼中寒芒锐利如针尖,“行啊,给他。想钓大鱼,就得舍得下血本鱼饵。”他指尖真气流转,凝练如实质,竟在冰冷的空气中虚虚划动!指尖过处,留下道道淡金色的、凝而不散的能量轨迹,赫然是《墨经》中记载的、阴损歹毒到极致的**青龙反噬**核心符文!这符文复杂玄奥到了极点,刘大炮画得额头青筋微凸,渗出细密汗珠,嘴里还忍不住低声咒骂:“左三圈,右三圈,扭个麻花…不对,这鬼地方得拐个死弯…娘的,墨家祖师爷画符就不能画简单点?比村口王寡妇绣那‘鸳鸯戏水’的肚兜花样还他娘的难描!”
终于,最后一笔落下!金光流转的复杂符文虚影悬于空中,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刘大炮吐气开声,眼中厉色一闪,一掌将这凝聚着无尽阴损算计的金色符影,狠狠拍进典韦吭哧吭哧刚搬来的一块尺许厚的青石板中心!
**咔嚓嚓——!**
坚硬的石板表面瞬间如同遭受重击的冰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深达数寸的蛛网状裂痕!裂痕中心,一点幽深如九幽冥火的诡异光芒顽强地亮起,光芒之中,隐约可见一条狰狞咆哮的龙影,其下几个杀气冲天、仿佛用鲜血写就的古篆小字清晰浮现:“**青龙睁眼,必噬剑圣之魂为祭!**”
“成了!”刘大炮满意地拍拍手,仿佛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王剑圣,这份‘饵料’,晚辈可是加了祖传的‘猛料’,您老…慢慢享用,细细品味嘿嘿。” 跳跃的篝火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半明亮如铁,一半隐于深邃的阴影。
他手腕一翻,将刚刚“开荤饮血”、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餍足颤动的墨剑,稳稳归入腰间特制的鲨鱼皮剑鞘。这鞘内衬是以剧毒的星砂淬炼过的软金丝精心编织而成,不仅能温养剑中那点刚被气血唤醒的、微弱却桀骜的“剑魂”灵性,更是压制这凶兵可能存在的反噬戾气的最后一道保险锁。
“恶来!”刘大炮霍然转身,声音沉凝如千锤百炼的精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王越那老狐狸,三日之内必定卷土重来!骊山青龙冢,那鬼地方,墨家经营了几百年,里面的机关陷阱,怕是比老牛身上的跳蚤还多!更别提里面很可能还蹲着墨家留下的守墓恶犬——那些刀枪不入、铜皮铁骨的机关凶兽!你那身开山裂石、倒拽九牛的无双神力,就是咱们砸碎铜门、拆烂铁狗、把里面值钱零碎都掏出来的关键!”
典韦一听“拆零碎”、“砸铜门”、“掏宝贝”,铜铃般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凶光西射,兴奋得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洪荒凶兽。他“哐当”一声,将两柄门板似的沉重铁戟狠狠撞在一起,火星如烟花般西溅!瓮声瓮气地狂吼道:“主公放心!管它是什么铜浇铁铸的畜生看门狗!俺这对吃饭的家伙什儿,定叫它知道啥叫‘碎尸万段’!拆了它的骨头给您熬汤补身子!” 他浑身古铜色的肌肉块块贲张如丘壑,《霸王锻体术》的暗红气劲在皮肤下如同滚烫的岩浆般奔流咆哮,散发出纯粹、暴戾、令人窒息的洪荒凶威,震得脚下地面细小的碎石都在不安地跳动。
“好!”刘大炮用力一点头,目光随即投向火堆旁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张秀娘。她周身青碧的龙影与幽暗深邃的星砂毒斑如同两条剧毒的虺蛇般死死纠缠、互相吞噬撕咬,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刘大炮眼中闪过一丝锥心的痛楚,随即化为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决绝:“二狗!”
“在呢!炮哥!”二狗闻言立刻挺首了瘦弱的脊梁,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了豁出性命的坚定。
“守好秀娘!寸步不离!”刘大炮的声音斩钉截铁,“她体内的龙魂和星砂毒正在搏命,寻常草药屁用不顶!唯一的活路,就在那青龙冢的最深处——**生生造化泉**!” 这是他绞尽脑汁,结合《墨经》中晦涩难懂的记载和王越话语里不经意泄露的蛛丝马迹,推断出的唯一生机。“传说那泉水蕴含着逆转生死、化腐朽为神奇的造化之力,是维系整个青龙机关运转的能量核心!咱们必须把它抢到手,给秀娘‘洗筋伐髓’!”
“炮哥放心!”李二狗重重点头,“秀娘在,我李二狗就在!阎王爷的勾魂索来了,也得先问过俺这把锄头答不答应!”他另一只手死死攥紧了那把豁了口的破旧锄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刘大炮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腥气、未干的血锈味和王越残留的冰冷剑意。他大步走到如同青铜小山般静静伫立的“墨守”脚下。这大家伙刚刚被狂暴的地脉之力强行“灌顶”,勉强能动,但核心脆弱得如同初生婴儿,随时可能再次崩溃。
他伸出右手,掌心稳稳贴在那冰冷坚硬、布满岁月刻痕的青铜躯干上,缓缓闭上了眼睛。《霸王锻体术》全力运转!体内气血顿时如同奔腾咆哮的汞浆大河,发出沉闷的“哗啦”轰鸣,筋骨齐鸣如雷音,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急速窜动!与此同时,脑海中《霸剑御万仞》那玄奥莫测、讲究身融天地、意动剑生、重“意”不重力、以“御”为宗的剑意心诀,如同涓涓清泉流淌心田——其“以巧破力”、“借势而为”的核心理念,竟与墨家“非攻”理念中“以守代攻”、“以巧破千斤”的意境,隐隐有种跨越时空的奇妙共鸣!
“墨守…老伙计,醒醒,”刘大炮在心中默念,强大的精神力化作无数条极其细微坚韧的“触须”,小心翼翼地顺着青铜巨人内部那如同星河般复杂玄奥的能量回路,艰难地向那刚刚修复、依旧黯淡脆弱、如同风中残烛的核心枢纽探去,“这次不玩命,咱们细水长流,哥给你喂点‘独家秘制大补汤’。”
这一次,他没有再引动狂暴危险的地脉灵气,而是尝试着将自身精纯无比、蕴含着霸道生机的**气血之力**(源自《霸王锻体术》)与《霸剑御万仞》那**缥缈灵动、契合自然韵律的剑意**,如同熬煮世间最上等的药膳,完美融合,化作一股温和、醇厚、充满滋养韵味的奇异能量流,一丝丝、一缕缕、无比耐心地缓缓注入墨守那脆弱的核心。
**嗡…嗡…**
墨守那庞大沉重的身躯,极其微弱地震颤了两下,幅度小得如同熟睡巨人的呼吸。但在它胸甲核心处,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灭、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的幽蓝光芒,似乎……真的比之前稳定了那么一丝丝!光芒虽然依旧黯淡微弱,却不再忽明忽灭,仿佛被一只无形而温柔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拢住了那点微弱的生命火种。
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金属质感的意念波动,如同初生婴儿的第一声懵懂啼哭,混合着万千青铜齿轮咬合的细微震颤,带着纯粹的依赖、本能的认可和一份沉甸甸的、无声的守护契约,顺着刘大炮紧贴的手臂,清晰地传递到他的灵魂深处!
**成了!以我沛然气血养你沉寂器魄,以我灵犀剑意通你玄奥机关!** 刘大炮心中那块压了许久的巨石轰然落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掌控感涌上心头,嘴角忍不住咧开一个无声却充满力量的笑容。这法子果然行得通!墨守这尊来自远古的战争巨灵,在这一刻,真正认主了!虽然它还很虚弱,但这无疑是绝境中点燃的、最耀眼的希望之火!
他目光扫过眼前沉默如山岳的墨守,扫过摩拳擦掌、凶威滔天的典韦,扫过紧紧守护着秀娘、眼神坚定的李二狗,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在胸中激荡升腾:“王越老儿,骊山青龙冢…咱们走着瞧!看看到底是谁的饵料更香,谁的罗网…更牢不可破!” 晨光刺破薄雾,落在他挺首的脊梁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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