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隐谷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刘大炮站在第三道寨门后的瞭望台上,指尖轻轻着油布下那台神秘装置的金属部件。冰冷的触感让他略微清醒了些——他己经整整两夜没合眼了。山谷中的雾气在晨光中缓缓流动,将整个隐谷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
瞭望哨的声音顺着晨风飘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刘大炮眯起眼睛,透过寨门的缝隙向外望去。山谷入口处,黑压压的军阵正在缓慢推进。初升的朝阳将士兵们的铠甲染成血色,整齐的步伐震得地面微微颤动。军阵最前方,一面绣着"冀"字的大纛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是冀州别驾韩猛。"张秀娘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声音压得极低。她今天换上了一身紧身猎装,腰间别着那把特制的反曲弓,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红色丝带高高束起,在晨风中轻轻飘动。"他带的不是普通郡兵,是刺史府的亲卫弩队。据说这支队伍曾经在并州边境击退过匈奴骑兵。"
刘大炮点点头,管他什么别驾,目光锁定在军阵最前排那些闪着寒光的劲弩上。这种制式装备在地方驻军中极为罕见,看来对方是下了血本。刘大炮注意到弩手们的装束也与众不同——每个人都穿着轻便的皮甲,腰间挂着特制的箭囊,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精锐。
"二狗!"他转头低喝,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告诉东崖的兄弟,等我信号再放滚石!记住,先放左边第三、第五号石槽的!那里的石块我让人特别加工过。"
李二狗刚要跑开,刘大炮又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还有,让老周把'那个东西'准备好。是时候让我们的贵客开开眼了。"少年点点头,飞快地消失在晨雾中。
韩猛勒住战马,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山谷。作为冀州有名的悍将,他征战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防御工事。那看似简陋的寨门上密密麻麻钉着削尖的竹刺,门轴处还包着铁皮。更令人不安的是谷内诡异的寂静——连声鸟叫都听不见,只有晨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大人,要不要先派斥候..."副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猛挥手打断。
"区区山匪,也配让朝廷精锐畏首畏尾?"他冷笑一声,猩红的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的马鞭不耐烦地拍打着马鞍。"弩手准备!三轮齐射后,刀盾队破门!本官今日定要踏平这贼窝!"
随着令旗挥下,前排百名弩手同时扣动机括。刹那间,黑压压的箭雨腾空而起,如同蝗群般扑向山谷,箭矢破空的尖啸声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箭矢即将落入谷内的瞬间,异变陡生!
"唰——"
谷口突然升起数十张巨大的藤网。这些用特殊手法编织的防护网浸透了桐油,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大部分箭矢被兜头拦住,深深扎入藤蔓之中。少数漏网之鱼也被第二道倾斜的竹木护棚弹开,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在岩石上溅起点点火星。
"有意思。"韩猛不怒反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抬手捋了捋修剪整齐的短须,"看来这群山匪倒是有几分本事。火矢准备!本官倒要看看,这些破网能不能挡住火焰!"
第二轮箭雨带着熊熊烈焰呼啸而来,燃烧的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火线。眼看藤网就要被点燃,谷内突然传来"咔嗒"一声机械响动。寨门上方隐蔽的竹管同时喷出水柱,形成一道水幕,瞬间将火势浇灭。更绝的是,这些水流顺着精心设计的水槽汇聚到葫芦嘴处,眨眼间就形成了一条三丈宽的护城河,在朝阳下泛着粼粼波光。
韩猛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身旁的副将身上,在那人的皮甲上留下一道白痕。"雕虫小技!"他咬牙切齿地吼道,"刀盾队,搭浮桥!给我强攻!本官今日定要亲手斩下那贼首的头颅!"
二十名精锐刀盾手战战兢兢地开始架设浮桥。这些老兵经验丰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盾牌始终举在身前,警惕地观察着西周的动静。然而就在第一批士兵踏上浮桥的瞬间,变故骤生!
看似平整的河床突然塌陷,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竹刺。那些削尖的竹竿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绿色——显然涂了毒药。更可怕的是,对岸的土坡上滚下数十个陶罐,落地即爆。飞溅的液体沾到官兵身上,立刻腾起刺鼻的白烟——那是刘大炮用温泉硫磺配制的简易"化学武器"。被液体溅到的士兵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拼命抓挠着迅速溃烂的皮肤。
惨叫声中,刘大炮猛地扯下身旁的油布:"轮到我们表演了!"露出来的竟是一架造型古怪的巨型弩机。这玩意通体用百年铁杉打造,弓臂由六张反曲弓并联而成,弓弦是用特殊处理的牛筋编织而成。最奇特的是弩身上方装着的竹筒,里面满是精心打磨的鹅卵石,每颗石头上都刻着细密的纹路。
"霹雳炮准备!"刘大炮亲自调整射击角度,眯起一只眼睛瞄准,"放!"
"砰"的一声闷响,数十枚石弹呼啸而出。这些不起眼的小石头经过特殊处理,飞行时会产生诡异弧线。它们劈头盖脸砸在弩兵阵中,专打人脸上三路。一颗石子精准地击中韩猛的头盔,发出"铛"的一声巨响,震得他头晕目眩。
韩猛慌忙举盾格挡,却见第二轮打击接踵而至。这次是从两侧崖壁射来的箭矢,箭头上绑着冒烟的布包。布包落地炸开,呛人的胡椒粉随风弥漫,整个军阵顿时咳嗽声一片。战马受惊嘶鸣,士兵们泪流满面,阵型瞬间大乱。
"撤!暂时撤退!"韩猛终于慌了神,勒马后退时差点被自己的披风绊倒。他狼狈地摘下被石子砸变形的头盔,露出一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重整队形!把攻城锤推上来!"
藏机洞内,油灯的火苗微微跳动,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刘大炮正在研究《孙膑兵法》,竹简上的文字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突然,洞壁上的铜片发出细微的震颤声,那是他们设计的简易预警系统。他猛地抬头,看见张秀娘拎着滴血的反曲弓走进来,她的脸颊上有一道细小的血痕,衣角也被利刃划破。
"东崖解决了三个斥候。"她随手将弓靠在墙边,目光落在刘大炮手中的兵法竹简上,眉头微微皱起,"这是..."
"在暗格里找到的。"刘大炮示意她坐下,递过一块干净的布巾让她擦脸,"你认识这上面的'钜'字标记吗?我总觉得这个符号有些眼熟。"
张秀娘指尖轻颤,犹豫片刻后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刺青——那赫然是个与竹简上完全相同的符号!刺青的线条精细复杂,显然不是寻常匠人所能为。
"其实我..."她刚要开口,急促的脚步声就打断了她的话。
李二狗慌慌张张冲进来,额头上满是汗水:"炮哥!糜家商队带着个血人闯进来了!那人说有天大的要紧事!"
谷口处,山羊胡掌柜搀扶着一个浑身是伤的游侠。那人见到刘大炮,挣扎着从怀中掏出块染血的绢布,气若游丝地说道:"黑山贼...联合冀州牧...要洗劫陈留...三日之后..."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绢布滑落,露出角上的狼头徽记。张秀娘瞬间面无血色,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是父亲的暗印!这...这不可能..."
刘大炮展开绢布,上面潦草地画着行军路线。其中一个红点格外刺眼——正是百里外的陈留县城!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地图边缘的小字:事成之日,隐谷鸡犬不留。字迹工整有力,显然是出自文吏之手。
"全体听令!"刘大炮的吼声震得洞顶落灰,回声在岩壁间来回震荡,"启动'鱼死网破'计划!老周带人去布置最后一道惊喜二狗通知所有人撤入藏机洞!妇女儿童进最里层!"等安全后再出来。
转身时,看见张秀娘正着锁骨下的刺青,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她的嘴唇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怕了?"刘大炮故意撞她肩膀,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少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若此番不死,我告诉你真正的秘密。关于我父亲...关于这个刺青...关于为什么冀州牧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比先前更加密集,更加沉重。韩猛不仅没走,还带来了攻城锤和更多的援军。刘大炮走到洞口,眯眼望向谷外。晨雾己经散去,阳光照耀下,他清楚地看到至少五百人的军阵正在集结,其中还有十余架攻城器械。
"有意思。"他轻声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看看是谁先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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