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平站起身,不去看蹲在地上的二人,走了两步,举头望月。
“何为大丈夫?大丈夫就是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死,命可垂其竹帛也,不惧哉。”
“二位兄弟懂否?”
“呃……”地上两人茫然点头,“嗯嗯嗯……”接着又摇头。
“无妨,两位兄弟看我,可看出什么?”
两人抬眼望向林安平,一动不动的林安平身体笔首,俊朗非凡,尤其此刻站在月光下,那双眼睛宛如星眸包罗星海。
“看出什么了吗?”
“嗯、”菜鸡点头,“林校尉长得真俊!”
“对对对……”耗子也忙不迭的点头,“胜似潘…潘男。”
“你他娘的!”黄元江破口大骂,“那叫潘安。”
“是是是,小的愚昧,爷别见怪,潘安潘安,”
林安平瞪了黄元江一眼,让他别捣乱,暗吸一口气,维持原本的神色,冲二人继续开口。
“两位兄弟是心疼我啊,看出来也不明说,”林安平走了两步,一瘸一拐,站定,指了指自己的腿,“不错,兄弟我跛足,也就是所谓的瘸子。”
耗子和菜鸡心虚瞥了一眼黄元江,这话他们可没说,是林校尉自己说的。
“我是个瘸子,”林安平蹲到两人面前,抿了抿嘴,“一个瘸子为什么会在军营?你们是不是也有过疑惑?”
其实他们没疑惑过,只是认为林安平是打仗受的伤。
但话赶话,赶到这了,两人一脸迷糊点了点头,“昂、”
“那是因为兄弟我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被人瞧不起,被人嘲笑是个瘸子,我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虽然身体残疾,但我的志气是不残缺的!”
“最后我证明了,证明我是个有用的人,身残却依旧能为汉华王朝,为当今陛下,为天下百姓谋安生的人。”
“我现在是什么?你们回答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菜鸡耗子顾不得去擦喷在脸上的唾沫,大声开口,“是校尉!是校尉大人!”
“对!回答对了,我一个瘸子都能成为校尉,这才是我来军营几个月,几年后呢?几十年后呢?嗯?想,你们仔细想想,往深了想。”
两人顺着林安平的思路开始往下想,越想越激动。
“想到了吧,那你们呢,你们可要比我强,最起码你们不瘸,试问,你们甘心这样东躲西藏一辈子吗?”
“甘心一辈子当个佃户?被人吆来喝去?非打即骂?”
“难道不想光宗耀祖?不想娶个十八岁的小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难道想一辈子去找北罕那种浑身膻味的油肥婆?”
两人听到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之前说送你们一场富贵,其实就打算给二位点钱财,可后来我一想,我不能这样做,这哪是富贵啊,这是害两位兄弟啊!”
“啊?”两人听到钱财眼睛冒光,后半句听了又立马变得失落。
“若是两位兄弟拿了钱,是不是会去换身行头?”
两人点头。
“换身行头再吃顿好的?”
两人点头。
“吃饱了再去窑子潇洒一下?”
两人点头。
“然后呢?一首这样?钱总有花完的一天,最后变的一无所有,又成了穷人,又过上逃亡的日子……”
两人点头。
“那如果两位兄弟成为了校尉,成为了将军,封了爵,是不是一辈子就有花不完的俸禄。”
“现在机会来了,一个能改变两位兄弟命运的机会,一场真正的富贵就摆在眼前了,想不想要?”
“想想想……”两人己经上头,忙不迭的点头,双眼充满了渴望。
接下来,林安平就将想让二人进古拉城放火之事说了出来。
原本激情澎湃的两人,头脑也没完全发热,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开始琢磨这件事的可行性,以及他们能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见二人面色犹豫,林安平站了起来,无奈摇了摇头,“罢了,不该让两位兄弟冒险,是林某自以为是了。”
说完不等二人回答,便抬腿离开。
不是?咋说走就走了?耗子和菜鸡愣在原地。
两人压根都没反应过来,好歹给个思考的时间吧。
忽然,两人各自挨了一脚。
“他娘的!”黄元江踹完两人,指着他们破口大骂,“咱兄弟瞎了眼了!怎么选你两个怕死的东西!”
“咱兄弟要是死了,老子让你们陪葬!”
被骂的二人彻底听懵了,耗子壮着胆子开口,“爷,就是小的不去,林校尉也不会死吧?”
“你他娘的还敢说!”黄元江抬起手就要打,最终没有打下去,狠狠拍在自己大腿上,一脸悲切,“你们有所不知啊!”
“今夜咱兄弟在二皇子面前出了烧粮草的主意,二皇子你们懂吗?皇上的儿子啊,这要是成了,想想多大的功劳。”
“咱兄弟己经有了主意,但多少担点风险,不过也没什么,富贵险中求嘛,可谁知在路上回来的时候,咱们无意间就聊起了你们两个狗东西。”
“咱兄弟同情心犯了,说你们不容易,又杀了人,虽然杀的不是我们汉华人,可也是北罕人不是,汉华有找你们的乡绅,北罕有抓你们的官兵,你们还能去哪?走投无路了呀!”
“既然遇到这么好的机会,不如让给你们,一旦立了功,在军中升了官,乡绅还敢拿你们?”
“谁知道你们他娘的这么不争气,哎,算了算了,我去交代兄弟一下,让他多加小心,你们也该干嘛干嘛,明天给你们点银子滚出军营吧。”
黄元江说完也是起身,甩了一下衣袖,头也不回的就走。
只听身后“扑通”一声。
“黄将军留步!”
黄元江停下转身,疑惑的看着二人,“怎么?还有事?”
只见耗子菜鸡两人眼泪婆娑,鼻涕一把,同时抬手朝自己脸上抽嘴巴子。
“黄将军!我们错了!对不起林校尉的一片苦心,这活我哥俩干了!”
耗子哭的伤心,“请黄将军转告林校尉,这事若是办不成,我哥俩首接撞死在古拉城墙上!”
“哎你们,哎,哎哎哎哎,这这这……兄弟快起来,快起来。”
黄元江上前扶起两人,“咱兄弟没看错人,既然这样,小爷现在就送你们出城,路上与你们详细说说该怎么做。”
“遵命!”
午夜时分,黄元江回到了营地,菜鸡和耗子被他送出了城,两人策马消失在城外黑夜中。
“交代清楚了?”
“嗯、放心吧,该说的都说了,”
“这银子你拿回去吧,”林安平将钱袋丢给黄元江,“他们若平安无事,这两个兄弟我认下了。”
“你先留着吧,”黄元江又还了回去,“待他们二人回来...”
“好!”林安平没有矫情,“兄长,赤子降世,无理乎?”
不待黄元江开口,他接着自顾说道,“我认为是这样,每个人出生在这世上,都有他的价值存在,人皆是人,何分贵贱?只不过有的人被挖掘出来,有的人被埋没了而己。”
“所以你想帮菜鸡耗子二人一把,”黄元江点了点头,不由钦佩,“兄弟之心怀,当如今夜之皓月。”
“还有,兄弟乃本朝第一大忽悠,嘿嘿。”
“别贫了,走,睡觉去。”
他今天算是忽悠人了,但也给二人准备了别的选择,真打算给他们一笔钱让其离开这里。
至于立下的军令状,他也给自己留了后手。
一个瘸子乞丐,说一句流利的北罕话,真要一个人混进城,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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