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道长，快给我张护身符。”
缝合修女逼近，高远惊惶大叫。
他确实需要路筱筱的帮助，与此同时，也打着趁机骗点符纸囤着的鬼心思。
却没听见路筱筱搭理他。
回头一看，发现路筱筱早己不见人影。
不由一愣。
再一愣。
敲钟人一斧头劈来，高远条件反射地一躲，不敢再愣了，着急忙慌也进密道。
地下隔离区仍处于失序状态。
密道没有照明，只能用手摸着一侧的墙壁，身体顺着墙的走势，边跑边调整方向。
越是往里跑，越是什么都看不见。
身后，不知跑了多少路。
前方，也不知还有多远。
高远跑着跑着，有些胸闷气短。
他要找路筱筱，可路筱筱像是凭空消失，让他连一丝残留的气息，都嗅不到。
他要躲开缝合修女，可那些怪物在身后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他稍微一停，就追上来。
高远不由有些慌了。
追来的怪物不是人，路筱筱也不是人。
否则，不会一张符不给，弃他而去。
早知不往密道里跑。
密道狭窄，他施展不开身手。
往外跑，好躲好藏，而且他不是什么“圣女”，说不定那些奇形怪状的修女根本不会追他。
高远悔不当初，恨路筱筱心黑。
混混沌沌的黑暗中，手腕忽然被一拽。
“哎呦卧槽。”不禁大骂出声。
随即被路筱筱一把捂住嘴。
“收声，不要命了？”
高远嗅着路筱筱的手指缝，狂喜。
悄声等了好一会儿，听见缝合修女的脚步声逐渐走近，稍作停顿，又逐渐走远。
鼻尖飘过一缕腐臭，很快飘远。
高远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脑袋歪歪的修女停在这里时，偏头看了你很久。”耳后一抹凉气。
高远大骇，全身一个激灵。
路筱筱笑话他没出息。
高远气恼，只能忍着，伸手往两侧摸索，发现这里是多出来的一条岔道。
可是这条密道他走过，不应该有岔道。
他身边这个路道长，真是路道长吗？
这样想着，高远起了一身冷汗。
摸出匕首，防备地置于胸前。
就在这时，隧道里突然亮起来。
不是特别明亮的光线，但足够路筱筱看清高远攻击的姿态和手中的匕首。
她一脸惊愕，质问：“高远，你是不是人？”
高远讪笑，掩饰地耍两个刀花。
“手痒，拿出来耍耍。”解释说。
“手痒，不如用匕首割两刀。”路筱筱说。
高远说不出话。
忽瞥见墙壁上一不同寻常的黑影，抬手就用匕首戳去，却被路筱筱制止。
“别乱动，是自己人。”
她向高远解释小黑影的来历。
以及小黑影胆大妄为的同伙们，己经被她用净化符咒灭了个干净。
高远纳罕。
看看墙上的小黑影，觉得它也挺不容易。
“林姐他们在哪儿？”路筱筱问。
“在研发药剂的实验室。”高远说。
路筱筱点点头，示意小黑影带路。
高远沉默地跟在后边走。
这条多出来的隧道，似乎能通往地下的任何地方，没走太久，他们就看见实验室的微光。
林姐和裴闵坐在角落里。
点着酒精灯，在灯光下促膝长谈。
裴闵风度翩翩，林姐脸上一抹薄红。
高远看见，心里五味杂陈。
路筱筱和小黑影短暂地交流，然后招呼高远一声，从隧道尽头跳下。
高远不敢耽搁，紧跟着跳下。
林姐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
裴闵确实淡定地推了推眼镜，说：“来啦。”
从身后摸出一份资料，随意丢给他们。
路筱筱接住，也点亮一盏酒精灯，借着灯光去看资料的内容。
大段大段的专业术语，她读不懂。
喊高远过来看，高远表情凝重。
他向路筱筱解释，这是一份针对瘟疫的疫苗研发资料，设想简单，水平并不高明。
“瘟疫是由病毒引起的。”高远说。
路筱筱点点头。
“所谓疫苗，其实就是毒性减弱的瘟疫病毒。将弱化版病毒注射入体内，身体的免疫细胞迅速反应，形成抗体，这样……”高远口若悬河。
路筱筱有些迟疑，还是点点头。
“总之，接种疫苗，可以使人不再感染瘟疫。”高远说。
路筱筱重重点头，这句话听懂了。
“教堂研制出疫苗了？”她问。
“可以说是，但并不成功。”高远模棱两可说。
教堂的人，到底不是专业的研究员。
他们的研究方法很朴素，就是观察和试验。
观察发现，有些感染瘟疫的人，病情发展缓慢，对病毒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抗性。
试验发现，拥有超常抗性的人，他们的血液中，含有特殊成分，将这一成分注射进正常人体内，会使正常人感染瘟疫——
但病情发展缓慢，也表现出抗性。
再抽取出这些人体内的特殊成分，注射给下一批正常人。
就这样一批接着一批，不断稀释。
最后得到一种既不会使人感染瘟疫，又能对瘟疫产生抗性的神奇产物。
在神职者口中，称为“圣药”。
由此，他们又发明了降福这一仪式。
神职者接受降福，就是在体内注射“圣药”，但这种“圣药”发挥作用的时间很短，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接种新的“圣药”保持抗性。
为了得到源源不断的“圣药”，教堂选择人为制造、控制瘟疫感染者。
通过每日饮食，制造感染。
等感染者体内产出足够多的“圣药”，就杀鸡取卵，将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丢进焚尸炉。
至于每日的劳作。
只是为了麻痹思想，使人愚昧。
这就是圣灵大教堂的全部真相。
因教堂之罪孽深重，圣母像现出血腥异象；
有神职者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写信向教皇检举此事，却被发现，遭到灭口；
也有神职者备受折磨，选择跳湖自尽。
路筱筱默然良久。
她忽然想到主教座堂里那颗苍老的头颅，老主教显然是知情的，甚至是这项计划的推动者。
书柜中，那些油膏封皮上的烫金字符。
第一日写着“天堂”，第二日写着“伊甸”，第三日便写着“撒旦地狱”。
她又想到弗罗洛。
未来及深想，耳边响起“咔吱”“咔吱”的声音。
歪头一看，高远正一脸烦躁地挠着自己的手背，丝毫没注意，手背己被他抓破了皮。
……坏了，这是中招了。
路筱筱默默与他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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