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村是附近几个村子里头下乡人数最多的村庄之一，就赵玉心所知，和她同期的就有二十多个。
“这个么……”刘支书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能一开始就不认为自己管辖范围内会有人偷东西，“我回去好好想想看。”
“回去想？这不好吧？”赵玉心声音不高，但是大家伙儿都能听得到，“张怡之前说过，如果是她偷了我的杯子，脑袋拧下来给我当凳子坐，这事儿大家都还记得吧？”
刘支书为难了，看了其他村委干部，最后目光落在蒋少扬的身上，“少扬，要不你劝劝？”
“少扬不用劝我了，”赵玉心干脆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我当然不会让刘支书真的把她的脑袋拧下来给我当凳子坐，毕竟杀人是犯法的事情，我只是想，一句‘对不起’不足以还我公道，更不足以说明刘支书治村严谨。”
“你……”张明是不知道‘拧下脑袋当凳子坐’这一回事的，“你别欺人太甚了。”
“她偷我东西，难道不是欺人太甚？”赵玉心问张明，“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她偷了我的杯子还摔坏了，难道不需要赔偿？”
“这……”张明语塞，几秒之后说道，“谁让你不把杯子藏好的。”
“杯子我放在屋子里了，你还要我怎么藏好呢？”赵玉心委屈道，“难道我还锁进柜子里，连用都不要拿出来用？”
张明口才到底不如赵玉心，求助地看向刘支书，“叔儿，要我赔这么个玩意儿，我可是赔不起的。”
张明媳妇儿听到广播叫张明回来，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也急匆匆赶来，谁想一回来就听到要补偿的事情。
“咋回事？咋回事？这……”她也看到地上玻璃杯的碎片了。
“你别添乱了，”张明把他媳妇儿拉开了。
张明媳妇儿一双精明能干的眼睛在赵玉心和张怡身上来个来回就猜得七七八八了，“这杯子是不是张怡摔坏了的？我就纳闷了，她昨晚出去一趟咋会得了个这么漂亮的杯子，感情是偷来的呀？”
“嫂子……”
“别喊我‘嫂子’，”张明媳妇儿训斥道，“我们家的门风都要被你带坏了，我叫你回来是来家里做客的，不是叫你回来当小偷的，让我们当冤大头帮你赔偿这个被子是不可能的。”
张怡这才慌了，“哥，你看看我嫂子。”
张明还没说话，他媳妇儿就一个白眼飞过去了，“看啥看，家里头没这个闲钱。”
“可她到底是我妹子……”
“我对她己经够好的了，但是她不能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情，坏了我们张家的名声，”张明媳妇儿说道。
张明烦得抓头皮。
一旁看他们一家三口吵架的刘支书便说道，“要不这样，以工抵债，行不？”
工是指工分的意思。
张明的工分肯定不少，如果挪一点儿给赵玉心的话，也算是一种补偿。
“行，”他很干脆地答应，毕竟钱是没有的，花不完的只有身上的力气。
“那就着办吧，”刘支书说道，“没啥问题，收拾一下就散了吧。”
赵玉心虽然对这样的补偿不理解，可在乡下，这也是最首接的经济补偿方式，也就是说，未来几天她可以不用去上工。
张明媳妇儿拉着张怡进屋，那教育的声音都快要掀翻屋顶了。
刘支书看出赵玉心是个不好惹的。
刚才那事儿，讲道理，摆事实，让他这个村支书很难办。
“少扬，”他对蒋少扬说道，“你回去以后也要好好和你媳妇儿说说，这好的东西该藏就藏，别这样摆着，再被人偷了，恐怕不像这次一样顺利找回来了。”
“刘支书，你这话严重了，”蒋少扬听出村支书是敲打自己，“张怡去我家后院躲着，我们去后院的时候，她又溜到我们房间东西，这后院到现在还留着差不多三尺的鞋印子，你还要我们怎么办？感情偷得不是你们家的东西。”
“少扬，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
“少扬，别说了，”赵玉心劝着蒋少扬说道，“我想回家了，手疼。”
蒋少扬才想起刚才她手指上有一道血痕是被玻璃碎片划到了，便冷着脸对刘支书等干部说道，“我先回家，一会儿再去上工，村里的治安有问题，会人心惶惶，城里来的同志也会担心自己的安危，该好好宣传一下安全教育了。”
说完，抱起赵玉心就走。
这可把她吓了一跳，“你放下我。”
“你都受伤出血了，”他蹙紧眉头。
赵玉心怕被路人看到不好意思，窝在他的怀里。
但很快，她就转头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
他好像出了好多汗，这条纹汗衫好像都被腌入味儿了。
“怎么了？”蒋少扬垂眸看了她一眼，“是很臭吗？”
“嗯，”赵玉心实话实说。
蒋少扬的脸倏地热了起来，“没办法，我不像你，就算出汗了还是香喷喷的。”
“出汗了怎么可能还香喷喷的，”赵玉心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
到了家，他去拿紫药水。
赵玉心抬起手给他看，刚才出血的地方己经愈合了。
“没事了？”他松了口气。
“没事了，”赵玉心微微一笑，“就是找个借口把你叫回家。”
免得和村支书他们吵架。
蒋少扬无奈地揉了她的头发，“我再去给你弄个玻璃杯……”
“我不要了，这种搪瓷的也不错，就是……”他那个茶垢这么厚就算了。
“我去买个新的，”蒋少扬明白她的意思，“那你好好歇着，我去做事了。”
张怡偷了赵玉心的杯子这事儿是瞒下来了，毕竟事关村子名誉，但是赵玉心没去上工这事儿却被传得沸沸扬扬。
蒋少扬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尤其是城里来的那些知识青年，牢骚的声音很大。
“刘支书，既然偷窃的事情不能公布，那玉心不上工的事情你也得圆过去吧？”蒋少扬把躲他躲得厉害的刘支书堵在了办公室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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