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完全跟不上，宋亦川的思路。
这不是在演戏。
这分明是，在自杀！
“川子，你……”
“团长，这是唯一的办法。”宋亦川诚恳地看着李云龙。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李云龙和赵刚，都无法理解的，疯狂的光芒。
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一盘用整个独立团和整个根据地，做赌注的豪赌。
他要用自己，做诱饵，把那条隐藏在最深处的毒蛇，彻底引出来。
然后，用雷霆一击，将它彻底碾碎！
……
东山，岩洞里。
岩松义雄看着，手下情报人员，送来的一份份电报。
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炮击？佯攻？求援？”
他笑得很得意。
“看来，我的‘礼物’，起作用了。”
“那个所谓的天才，也不过如此。”
“在真正的，绝望面前，他也和普通人一样，会惊慌失措，会自乱阵脚。”
“队长，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拦截，那批药品？”一个手下，问道。
“不。”岩松义雄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猫戏老鼠的残忍。
“为什么要拦截？”
“让他们，拿到药品。”
“让他们看到希望。”
“然后，我再，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份希望，一点一点地碾碎。”
“那才是最美妙的绝望啊。”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看着远处，那个正在被瘟疫和炮火双重折磨的赵庄。
“是时候，收网了。”他对着步话机，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命令，‘樱花’小队，全体出动。”
“目标，赵庄后山，兵工厂。”
“这一次。我不要，活口。”
“我只要，毁灭！”
赵庄的炮声，却越来越密集。
像是一头濒死的野兽，在做着最后的徒劳的嘶吼。
李云龙亲自蹲在炮兵阵地上。
他赤着膊，露出一身腱子肉。
眼睛，熬得通红，像两盏血灯笼。
他亲自抱着一发发炮弹，塞进那滚烫的炮膛。
“打！”
“给老子，狠狠地打！”
“让小鬼子听听！咱们独立团的炮，不是吃素的！”他在演戏。
演给那个躲在暗处窥伺的毒蛇看。
演得很卖力。
甚至连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他真的被逼疯了。
……
赵庄，村西头。
孙德胜带着他的龙骑兵，也在演戏。
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潜行。
而是，点起了火把，敲起了锣鼓。
闹哄哄地朝着，西边的一个鬼子据点，冲了过去。
那样子，不像是去突围。
倒像是一群喝醉了酒的吐匪，要去抢亲。
他们故意，暴露在鬼子的探照灯下。
又故意，留下清晰的马蹄印。
……
赵庄，村东头。
赵刚带着几个警卫员，焦急地等待着。
他己经用明码电报，把求援的信息发出去了。
现在，他在等，等那个素未谋面的“故人”。
也等那个，可能随时会出现的敌人。
他的手，一首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宋亦川的话。
“政委，你的任务，最危险。”
“但，也最关键。”
“你，是这场戏里，最重要的，那个饵。”
“你要，活下去。”
……
“龙王殿”里。
灯火通明。
宋亦川站在一张巨大的沙盘前。
沙盘是他和陈雪，花了一天一夜，赶制出来的。
上面精准地还原了，整个赵庄后山，所有的地形地貌。
每一处，防御工事的位置，都标出来了。
陈雪站在他的旁边。
她的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指挥棒。
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宋先生，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是在拿我们所有人的命，在赌。”
“不！”宋亦川摇了摇头。
“我，是在拿他的命，在赌。”
他指着沙盘上，一个用红色箭头，标注出来的，渗透路线。
“岩松，是个极其自负的人。”
“他会认为，我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炮击和突围吸引了。”
“他会认为，后山是空的。”
“他会选择，从这里这个我们防御最薄弱的地方，插进来。”
“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首取我们的心脏。”
“兵工厂。”
陈雪的呼吸，停滞了。
那个地方，是整个后山，唯一一个，没有重机枪覆盖的死角。
是一条由废弃的采矿坑道，组成的地下网络。
“我们，要在那里，伏击他？”
“不。”宋亦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我们不伏击。”
“我们，送他一份大礼。”
他把目光，投向了站在角落里，一首沉默不语的段鹏和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日本医生黑田。
“段鹏。”
“在！”
“你的任务，很简单。”宋亦川说。
“带着他。”他指了指黑田。“去那条坑道里，等着。”
“等，岩松的人一进来。”
“你就，把这个‘礼物’，交到他们手上。”
“然后，用你最快的速度，跑。”
“跑得，越远越好。”
段鹏看了一眼那个还在不住发抖的黑田，点了点头，然后带走了黑田。
“是。”
段鹏、黑田走后。
“宋先生！你不能去！”陈雪急忙说，“那里，太危险了！”
“你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我知道。”宋亦川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平静得，让人心悸的表情。“所以，我也要，去那里。”
“去，会会他。”
“去当面，跟他把这盘棋下完。”
他转过身，看着墙上那张，他亲手画的高炉设计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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