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着吕布躯壳的龙飞,死死盯着镜中那张属于虓虎的脸,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寒刺骨的恐惧彻底将他淹没。
他猛地抬起拳头,带着无法宣泄的惊怒与绝望,狠狠砸向冰冷的镜面!
“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坚硬厚实的铜镜镜面,竟以拳击点为中心,瞬间崩裂开蛛网般密集的裂痕!
镜中那张属于吕布的、充满睥睨之气的脸,连同龙飞眼中那惊骇欲绝的神情,一同被割裂得支离破碎!
指骨传来清晰的痛感,也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真实。
这不是梦。
这足以摧城拔寨的恐怖力量,这具如同战神降世的雄壮身躯,这遍布的狰狞疤痕,还有脑海中那些血腥暴戾的记忆碎片……都是真的。
他,龙飞,一个挣扎在现代社会底层的蝼蚁,灵魂竟被囚禁在了这具名为“吕布”的、注定走向毁灭的虓虎躯壳之中!
“将军!”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打破了屋里的死寂。
龙飞!
或者说现在占据着吕布身体的龙飞!
他身体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头受惊的猛虎。
他猛地转身,锐利的目光射向那扇雕刻着兽头的沉重木门。
属于吕布的战斗本能瞬间苏醒,血液仿佛都滚烫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制性压下那颗狂跳的心。
不能慌!现在,他就是吕布!
“什么事?”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威严,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这具身体的本能似乎自动调整了他的语气,掩盖了灵魂深处的慌乱。
“将军!”门外的亲兵依旧恭敬,但龙飞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淡的疏远,“相国府派人来催,请您立刻去议事。”
相国府……董卓!
这个名字像块寒冰,瞬间塞满他的胸膛。
脑海里立刻跳出那张狞笑的胖脸和那双凶狠的眼睛,还有记忆碎片里丁原死寂的眼神。巨大的危机感让龙飞脊背瞬间挺首,属于吕布的杀气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
“知道了。”他沉声应道,努力让声音平稳,“备马,外面等我。”
“是!”门外的亲兵应声,脚步声迅速远去。
龙飞站在原地,破碎铜镜里映出他紧握的双拳。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
恐惧像毒虫,啃噬着这具强大身体里脆弱的灵魂。
“三姓家奴”的命运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而门外亲兵那敬畏中带着疏离的态度,更让他清楚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这位“飞将军”吕布,处境同样危险。
孤傲、多疑、潜在的背叛……像无形的绳索,早己勒住了这头猛虎的脖子。
董卓的召见,是危机,但也可能是唯一的活路!
他必须去!必须在那头真正掌控生死的凶兽面前,演好“吕布”!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这间奢华却压抑的卧室。
雕梁画栋,锦缎帷幔,名贵器物到处都是,但空气里弥漫的,却是一种无形的、令人喘不过气的束缚感。
这里,分明是董卓赏赐的牢笼,一座镶金嵌玉的囚笼!
他深吸一口气,走向房间角落的衣甲架。
架上,挂着一套玄黑色的沉重甲胄,冰冷的甲片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而紧挨着甲胄旁边,斜倚着一柄巨大的兵器。
嗡!
龙飞的心头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视线死死锁在那柄巨大的兵器上!
这分明就是展厅高台上矗立的那柄大戟!
那把将他头颅砸碎、让他来到这荒诞世界的凶器!
吕布的成名兵器——方天画戟!
龙飞好奇的伸出手,指尖碰到冰冷的戟杆的刹那,一种奇异的感觉传来,仿佛这柄凶器就是他手臂的延伸,沉重,却无比契合。
属于吕布身体的记忆本能被唤醒,如何握持,如何发力,如何挥舞……无数精妙的招式碎片涌入脑海。
他下意识地五指收拢,稳稳握住戟杆。
入手异常沉重,远超想象,但手臂肌肉贲张,轻松地将它提起,重量似乎消失了大半。
他沉默地穿上冰冷的铠甲。
每一片甲叶盖在身上,都带来沉重的安全感,也像一层枷锁。
最后,他拿起那顶同样造型凶猛的狮头盔,戴在头上。
推开沉重的房门,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
门外走廊下,两名亲兵垂手站立。
左边一人中等身材,面容精悍,眼神灵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机灵劲儿,是宋宪
右边一人稍高瘦些,面容冷峻,目光锐利如鹰,是魏续。
两人看到全身披挂、手持画戟、杀气腾腾的“吕布”出来,立刻躬身抱拳:“将军!”
声音恭敬,动作标准。
但龙飞那来自现代的灵魂,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更多。
宋宪低头时,眼神飞快地在他脸上扫了一下,带着一丝探究和……隐藏的忌惮?而魏续,虽然姿态更低,但那挺首的背脊和锐利的眼神,与其说是纯粹的敬畏,不如说更像是在冷静地评估和……审视?
对他这位主将,敬畏是有的,但那种发自内心的亲近和毫无保留的忠诚,龙飞感觉不到。
只有一层无形的隔阂,像冰冷的铠甲,将他们隔开。
“走。”龙飞只从喉咙里沉沉吐出一个字。
他大步走下台阶,沉重的战靴踏在石板上,发出闷响。
魏续和宋宪立刻跟上,落后一步,保持着恭敬的距离。
院子里,一匹通体赤红如火焰、神骏非凡的巨马正不耐烦地刨着蹄子。
它体型比普通马匹雄壮得多,鬃毛如火,眼神桀骜不驯,正是吕布的坐骑——赤兔!
看到吕布出来,赤兔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主动的凑了过来,硕大的马头亲昵地蹭蹭吕布的手臂。
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龙飞心中一动,伸手抚摸赤兔光滑如缎的脖子。
一种奇妙的血脉相连的感觉传来,这匹神驹的亲近是发自内心的,是这冰冷环境里唯一真实的温暖。
他深吸一口气,踩蹬翻身上马。
赤兔感受到主人的重量,兴奋地踏动几步。
“驾!”
一声低喝,赤兔马如离弦之箭,载着它那气息己变的主人,冲出府门。
魏续、宋宪也立刻上马,紧跟在后。
马蹄踏在洛阳城微湿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急促的响声。
龙飞端坐马背,目光扫过街道两旁。远处巍峨的宫殿显露峥嵘,飞檐斗拱,气势森严。
但街上行人稀少,且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压抑的惶恐和麻木。
偶尔有穿着西凉军服的士兵小队趾高气扬地走过,百姓们像躲避瘟疫一样慌忙闪开,眼神里充满畏惧和憎恨。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弥漫在整个洛阳城上空。
这是董卓的洛阳,是暴政阴影下的死城,连空气里仿佛都飘着血腥味和铁锈味。
龙飞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这具身体的主人,正是这恐怖统治最锋利的爪牙之一。
相国府越来越近。
高大的门楼像蹲伏的巨兽,黑洞洞的大门如同吃人的巨口。
门前守卫森严,两排全副武装的西凉精锐像铁铸的雕像,眼神冰冷锐利,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他们身上的铠甲带着磨损痕迹,武器寒光闪烁,浑身散发着百战余生的浓烈杀气。
光是靠近,就让人呼吸困难。
看到吕布策马而来,这些守卫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锋利,像刀子刮过。
他们齐齐躬身行礼:“将军!”声音洪亮整齐,动作一致,显示出极高的纪律性。
但龙飞却从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和冰冷的目光深处,感受到了一种铁血般的纪律和……一种对董卓绝对的、近乎狂热的忠诚。
这些兵,只认董卓!自己这个“将军”,在他们眼里,恐怕只是一件比较厉害的兵器。
魏续和宋宪在府门前勒马停下。
龙飞翻身下马,赤兔自有府中马夫恭敬牵走。
他把手中的方天画戟递给门口一名身材异常魁梧、像铁塔般的亲卫头领。
那大汉接过画戟时,手臂肌肉明显鼓胀了一下,显然这神兵分量极重。
他低垂着眼,恭敬地将画戟立在门旁特制的兵器架上。
“将军,请。”一名穿着内侍衣服、面白无须的侍者无声地出现在门内,微微躬身引路,声音尖细平淡,听不出情绪。
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股混合着名贵熏香、金属冷气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味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
光线骤然变暗。
相府内部极其宏伟,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但布局透着蛮横的压迫感。
巨大的盘龙石柱撑着高耸的屋顶,回廊幽深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墙壁上挂着巨大的猛兽皮毛和狰狞兵器作为装饰。每隔几步,就有全身铁甲、手持长戟的侍卫肃立,如同石像,只有冰冷的视线随着来人移动。
整个空间寂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沉重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的轻微声响在空旷中回荡,每一步都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侍者引着龙飞穿过重重回廊,最终来到一座最宏伟的大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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