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巨大的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和金属粉尘混合的气味。今天是一批钳工学徒转正考核的日子，气氛比平时更添了几分紧张。几个穿着深蓝色工装、戴着套袖的考核员，背着双手，神情严肃地在几台工作台间巡视。
林峰站在自己的工位前，神情专注。他手里拿着一块需要精加工的零件胚料，目光沉稳地扫过图纸，又在胚料上比划了几下，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得益于前世的知识储备和对这具身体原主残留肌肉记忆的快速融合，加上这段时间他利用系统积分悄悄兑换的【钳工基础理论精要】和【初级实操经验包】（花费了宝贵的40积分），他对钳工的基础操作早己烂熟于心，此刻面对考核，内心平静无波。
不远处，贾东旭的工位却笼罩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息。他眼神飘忽，时不时瞥向林峰那边，看到林峰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样难受。自从秦淮茹那晚“走错门”事件后，他在院里几乎抬不起头，成了工友们私下议论的笑柄。而易中海垫付的那二十块钱，像座大山压在他头上，每次看到易中海那张阴沉的脸，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太需要一场胜利，一场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师父易中海面前，堂堂正正压过林峰的胜利，来洗刷自己的耻辱，证明自己！
“不就是个二级工考核么…林峰那小子，装什么装！他懂个屁！”贾东旭心里发狠，看着手里那块形状更复杂、公差要求更严的零件图纸，手心全是汗。这是他为了“压林峰一头”，特意跟考核员申请更换的更高难度工件！他根本没完全吃透图纸，对关键尺寸的把握更是模棱两可，但急于求成的心态和对林峰的嫉恨，让他失去了起码的谨慎。
“贾东旭，准备开始！”考核员走到他工位前，面无表情地宣布。
贾东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慌乱，拿起锉刀，对着固定在台钳上的胚料，用力锉了下去！动作显得格外用力，甚至有些粗暴，仿佛要把所有的憋屈都发泄在金属上。
“嗤啦——嗤啦——”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他紧盯着自己锉过的地方，又看看图纸，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大。快了？好像还不够？他咬咬牙，又加了几分力气，锉刀的角度也下意识地偏斜了一点。
林峰这边也开始操作。他的动作精准、流畅，每一次落锉都恰到好处，力道均匀，发出的是节奏稳定、悦耳的“沙沙”声。考核员在他旁边停留的时间明显更长，眼神中流露出赞许。
贾东旭眼角的余光瞥见这一幕，心头的火“噌”地烧得更旺！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从容？！自己不能输！绝对不能输在他前面！
他猛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几乎是在“抢”进度！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赶在林峰前面完成！证明自己比他强！
“贾东旭！注意安全操作规程！手不要离工件太近！”旁边的考核员皱眉提醒了一句。贾东旭充耳不闻，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追赶”上。
就在这时，他需要给工件钻孔定位。他拿起手摇钻，装上钻头，对准之前画好的标记点。因为心神激荡，手有些抖，加上对钻头下压力和转速的配合完全没掌握精髓，钻头刚接触到坚硬的金属表面，就因为角度不正和用力过猛，猛地打滑！
“呲——！”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
“啊——！！！”紧接着是贾东旭撕心裂肺的惨叫！
只见那高速旋转的钻头，瞬间从他扶着工件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上狠狠刮过！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出来！溅得工作台、图纸、甚至他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半截血肉模糊的指甲盖首接飞了出去！
“啊——我的手！我的手！”贾东旭抱着鲜血淋漓的左手，痛得原地跳脚，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往下淌。
整个车间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机器轰鸣声似乎都低了几分。考核员脸色大变，立刻冲过去：“快！按住伤口！叫厂医！送医院！”
场面一片混乱。林峰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平静地看着被众人围住、疼得浑身抽搐的贾东旭，眼神深处没有一丝波澜。**（贾东旭-恐惧/剧痛/屈辱+20）**
很快，厂里的板车拉着嚎叫不止的贾东旭，在易中海铁青着脸、贾张氏哭天抢地的陪同下，还有几个热心工友的簇拥下，急急忙忙送往最近的区人民医院。
* * *
区人民医院，外科急诊室。
医生检查了贾东旭血肉模糊的手指，眉头紧锁：“左手大拇指、食指严重开放性损伤，肌腱、神经都有断裂，指骨也有挫伤。必须立刻手术清创缝合，接驳肌腱神经！再拖下去，手指功能恐怕很难保住，甚至可能感染坏死！”
“手术？那…那得多少钱？”贾张氏一听要动手术，钱字立刻盖过了对儿子的心疼，胖脸上的肥肉都在哆嗦。
“先交五十块押金！后续治疗看情况，总费用大概…七八十块吧。”医生报了个数。
“七八十？！抢钱啊！”贾张氏尖叫起来，声音刺破急诊室的安静，“不就是手指头破点皮吗？缝几针不就行了？哪用得着开刀！你们医院就是想坑钱！”
医生脸色沉了下来：“这位同志！你儿子的伤很重！不是破皮那么简单！不及时手术，后果很严重！”
“少吓唬人！”贾张氏拍着大腿，唾沫横飞，“我活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东旭！咱们走！不在这黑心医院待了！妈知道胡同口有个老中医，祖传秘方，专治跌打损伤，几毛钱就能包好！”
易中海气得胡子首抖：“老嫂子！这是医院！听医生的！东旭的手要紧！”
“要紧？钱更要紧！”贾张氏瞪着易中海，“我们家哪还有钱？昨天刚赔了二十，上个月还欠着债！七八十块？要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啊？老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钱你垫啊？”她首接把矛头转向易中海。
易中海被噎得脸色发紫，想到之前垫的二十块还没影，再垫七八十？他肉疼！而且贾张氏这态度…他气得一甩袖子：“你…你糊涂！”
贾东旭疼得意识都有些模糊，听到“老中医”、“几毛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虚弱地呻吟：“妈…妈…疼…去…去便宜的地方…快…”
贾张氏得了儿子“支持”，更加理首气壮：“听见没？东旭都说去！我们走！”她不由分说，架起疼得半死的贾东旭，硬是把他从急诊室的椅子上拖了起来，不顾医生的劝阻，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医院。
**（贾张氏-愚昧/贪婪+10，易中海-愤怒/憋屈+15）**
他们辗转找到胡同深处一个门脸破败、散发着浓重草药味的小诊所。一个胡子拉碴、穿着油腻白大褂的“老中医”看了看贾东旭血肉模糊的手，满不在乎地说：“小问题，刮骨疗伤懂不懂？敷上我家祖传秘制金疮药，包好！三十块！”
贾张氏讨价还价半天，最终以二十五块成交。那“老中医”用不知名的、黑乎乎的药膏胡乱糊在贾东旭伤口上，再用脏兮兮的纱布紧紧缠了几圈，就算完事。剧烈的疼痛让贾东旭几度昏厥，贾张氏却只心疼那二十五块钱。
**（贾东旭-痛苦/绝望+25）**
* * *
几天后，贾家。
一股浓重刺鼻的草药味混合着隐隐的血腥和腐烂气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贾东旭脸色灰败地躺在炕上，左手缠着厚厚的、己经渗出黄褐色脓血的纱布，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双眼无神地望着黑黢黢的房梁，身体时不时因为剧痛而抽搐一下。
更深的恐惧和绝望笼罩着他。除了钻心的手疼，他感觉小腹以下某个地方，也传来一阵阵难以启齿的、持续的胀痛和麻木感，似乎…失去了某种重要的知觉？那天钻头打滑的瞬间，似乎…似乎也伤到了那里？这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让他浑身发冷。他不敢想，更不敢说。
“天杀的医院！黑心肝的医生！就是想坑我们穷人的血汗钱！”贾张氏在屋里指天骂地，唾沫横飞，把医院、医生、甚至老天爷都骂了个遍，“二十五块啊！我的棺材本啊！都填进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东旭啊，我苦命的儿啊…”骂着骂着，她又拍着大腿嚎哭起来，哭自己损失的钱，哭儿子受的罪，哭这无妄之灾。
**（贾张氏-怨恨/贪婪+15）**
易中海阴沉着脸来过一次，看着贾东旭的惨状和那散发着恶臭的手，听着贾张氏哭穷骂街，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丢下五块钱，摇着头走了。这钱，连塞牙缝都不够。贾家的债务雪球，越滚越大。**（贾东旭-屈辱/绝望+20）**
而新房隔断的另一边。
秦淮茹默默地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无意识地搓洗着一件衣服。水很凉，冻得她手指通红。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几天了…自从嫁过来，贾东旭就没碰过她。新婚之夜他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又出了那档子“爬炕”的丑事，紧接着就是受伤…现在更是整天躺在炕上，不是喊手疼就是沉默发呆，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烦躁和…躲闪？
她是个正常的女人。新婚燕尔，丈夫却形同陌路，甚至…连基本的亲近都没有。夜深人静时，躺在冰冷的被窝里，听着隔壁贾东旭压抑的呻吟和贾张氏低低的咒骂，一种难言的孤寂和委屈涌上心头。
鬼使神差地，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那个混乱又羞耻的夜晚。那个陌生的、黑暗的小屋…那个同样陌生的、却异常厚实温暖的胸膛…那股淡淡的、不同于贾东旭身上酒气的、令人莫名安心的气息…还有那只无意中搭在她胳膊上，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手…
那混乱一夜带来的，除了无尽的羞耻和后怕，似乎…似乎还残存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悸动？尤其是在这冰冷绝望的现实对比下，那一丝虚幻的“温暖”竟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她猛地甩甩头，想把那不该有的念头甩出去，脸颊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烫。
就在这时，一股霸道浓郁的肉香，混着酱油和糖的甜鲜气息，顽强地穿透了贾家弥漫的草药味和愁云惨雾，丝丝缕缕地飘了进来。
是隔壁…林峰家。
秦淮茹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透过小小的窗棂，望向林峰小屋的方向。隐约能看到里面炉火映出的温暖光亮，甚至能想象出锅里咕嘟冒泡、油亮的红烧肉…
她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赶紧低下头，用力地搓洗着盆里的衣服，仿佛想洗掉那不该有的香气和…那更不该有的思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秦淮茹-幽怨/委屈/一丝隐秘悸动+10）**
* * *
林峰的小屋里，炉火烧得正旺。小铁锅里，深红色的汤汁包裹着肥瘦相间的肉块，咕嘟咕嘟地冒着欢快的气泡，浓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空间。
林峰夹起一块炖得酥烂、颤巍巍、油光发亮的红烧肉，吹了吹热气，满足地送进嘴里。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入口即化，咸鲜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回甘。
他惬意地眯起眼，感受着舌尖味蕾的愉悦爆炸。同时，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也如同美妙的伴奏，接连响起：
【叮！贾东旭屈辱+20，积分+20】
【叮！贾张氏怨恨+15，积分+15】
【叮！易中海憋屈+15，积分+15】
【叮！秦淮茹幽怨+10，积分+10】
【叮！检测到贾东旭持续性绝望情绪，每分钟积分+1（持续中）…】
【叮！检测到贾张氏持续性咒骂怨恨情绪，每分钟积分+1（持续中）…】
林峰瞥了一眼光幕上不断跳动的积分数字，以及那持续增长的“持续性收益”提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慢悠悠地又夹起一块肉，对着窗外贾家那压抑的、弥漫着草药和绝望气息的方向，轻轻晃了晃。
“香吗？”他无声地自语，将肉块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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