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赌命三针引龙威,惊退刺客青面。
脖颈鲜血染红衣襟时,她看到萧琰提刀闯入的震撼眼神。
昏迷前最后感知,是灵魂撕裂的剧痛。
再睁眼,铁血主帅竟守在榻边,眸中冰封裂开一丝裂隙。
“值得吗?”他沙哑质问。
帐外忽传来亲兵急报:“王爷醒了!”
沈清晏强撑起身,却被枯瘦手掌死死攥住手腕。
垂危老者眼中精光暴射:“丫头…你用的…可是‘九转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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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潮水裹挟着意识,沉沉浮浮。沈清晏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深海漩涡的残破木片,在无尽的黑暗与刺骨的寒意中翻滚、沉沦。每一次试图凝聚思绪,都引来灵魂深处刀刮斧凿般的剧痛,仿佛有无形的手在粗暴地撕扯着她最本源的存在。
“灵魂创伤加剧……”
系统冰冷机械的警告如同跗骨之蛆,在她混沌的意识边缘反复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弱的光刺破了粘稠的黑暗。沉重的眼皮仿佛被针线缝合了千万遍,每一次尝试掀开都耗尽了她残存的所有力气。视野艰难地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营帐顶棚灰扑扑的粗麻布,鼻端充斥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草药味、血腥气,还有一种……属于战场的铁锈与汗渍混合的粗粝气息。
脖颈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持续不断的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里的伤口,提醒着她不久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险。喉咙干渴得如同龟裂的河床,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扫过简陋的营帐。角落里,那个担架上的老者依旧躺着,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只是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两名军医守在旁边,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和疲惫。
当她的目光移向自己榻边时,动作猛地僵住。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沉默的礁石,正背对着她坐在一张矮凳上。玄色的战甲上溅满了暗沉的血迹,有些己经干涸发黑,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正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他微微低着头,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另一只手则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姿态看似静止,却蕴含着一种随时能爆发出雷霆之力的紧绷感。
是萧琰。
他竟然守在这里?这个念头荒谬地闪过沈清晏混沌的脑海。这位以铁血冷酷著称的三军主帅,此刻不是应该在外指挥清剿残敌、追捕那个神出鬼没的青面吗?帐外隐约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压低的口令声、金属甲胄的轻微碰撞声,都昭示着外面的世界依旧处于高度戒备的混乱之中。
帐内的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铅块。油灯昏黄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那紧抿的薄唇、绷紧的下颌线,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沈清晏甚至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尚未散尽的凛冽杀气,如同实质的寒针,刺得她在外的皮肤隐隐作痛。
她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这个微小的动作立刻牵动了脖颈的伤口,剧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嘶哑的抽气声。
声音虽轻,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那个如铁铸般的身影瞬间动了。萧琰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只在沈清晏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带着审视、探究,以及一种沈清晏无法立刻解读的复杂情绪,瞬间锁定了她。
西目相对。
沈清晏在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里,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冰层之下剧烈翻涌的暗流。震惊、余悸、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动容?那眼神太深,太重,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沉沉地压在她的心上,让她本就艰难的呼吸又是一窒。
“醒了?” 萧琰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得厉害,像是粗粝的砂纸摩擦过喉咙,带着征战一夜的疲惫,更透着一股极力压抑的……什么。
他并未起身,只是微微前倾了身体,那极具压迫感的身影顿时将昏黄的灯火都遮蔽了大半,阴影完全笼罩了沈清晏。他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脖颈处被厚厚纱布包裹的地方,那纱布边缘还隐隐渗出一抹刺目的暗红。
“为了一个不知来历、命悬一线的老头,” 萧琰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近乎拷问的力量,“赌上你自己的命?”
他的目光如芒刺在背,死死钉在她苍白的脸上,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彻底看穿:“值得吗?”
帐内的空气仿佛被这句话彻底抽干了。角落里的两个军医吓得大气不敢出,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担架上的老者依旧无声无息。
值得吗?
这三个字如同沉重的鼓槌,狠狠敲在沈清晏的心上,震得她灵魂深处的创伤又是一阵尖锐的抽痛。剧痛让她眼前发黑,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才勉强稳住心神。
值得吗?她心中无声地冷笑。这岂是简单的值与不值?这是她在这步步杀机的绝境中,用命搏来的一线生机!老者身份成谜却身负龙威,救他,是向萧琰证明自己无可替代的价值,是获得庇护的投名状!更是她沈清晏向这该死的命轨发出的第一声不甘咆哮!
喉咙的剧痛让她无法高声反驳,只能强撑着迎上萧琰那几乎要将人冻结的目光。她扯动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他若死…我必死。他活…我或可活。”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沫,从撕裂的伤口中挤出,“统帅…以为…我有选择?”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萧琰冷硬的面容瞬间变得模糊摇晃。灵魂撕裂的剧痛排山倒海,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意识再次被黑暗的边缘拉扯。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帐外猛地响起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亲兵队长那因为激动和惶恐而变了调的高声呼喊,如同惊雷般穿透了厚重的帐帘:
“报——!统帅!王爷…王爷醒了!”
“王爷?!”
这两个字如同带着无形的力量,瞬间击中了帐内每一个人的心神。角落里的军医猛地抬起头,脸上交织着狂喜和极度的不敢置信。萧琰那如同万年寒冰封冻的侧脸线条,在听到这声呼喊的刹那,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剧烈的震动!他霍然起身!高大的身躯带起一股劲风,腰间的佩刀与甲叶碰撞,发出“锵”的一声脆响。那双向来深不见底、只有冷硬与算计的眼眸中,此刻清晰地翻涌起惊涛骇浪——那是纯粹的、几乎要冲破一切伪装的震惊!
王爷?担架上那个垂死的老者…竟是位王爷?!
这个石破天惊的身份,瞬间将之前那缕微弱却威严的龙威气息、青面不顾一切潜入帅帐刺杀的行为、以及沈清晏那近乎搏命的三针……所有零碎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指向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相!帐内的空气仿佛被彻底点燃,紧张和惊悸的气氛飙升到了顶点!
沈清晏也被这声呼喊从昏迷边缘强行拽回。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脆弱的肋骨。王爷…果然!她赌对了!巨大的冲击和随之而来的、强烈到无法形容的求生欲,暂时压过了灵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
“扶…扶我起来…” 她艰难地开口,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脖颈的伤口,鲜血似乎又浸透了纱布。她不能错过!绝不能错过这个决定命运走向的关键时刻!
守在旁边的军医如梦初醒,慌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她颤抖的手臂。沈清晏咬紧牙关,额上青筋因剧痛而凸起,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借着军医的支撑,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撑起了上半身。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单衣,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她身体离开床榻,摇摇欲坠地勉强坐稳,视线急切地投向对面担架的刹那——
异变陡生!
担架上,那位刚刚被宣告苏醒的老者,枯槁如树皮般的手掌竟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猛地抬起!那只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关节嶙峋突出,此刻却蕴含着一种与其虚弱外表截然不符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电光火石间,那只枯瘦的手如同鹰爪般,精准无比地、死死地攥住了沈清晏刚刚撑起身时、无力垂落在担架边缘的手腕!
“呃!” 手腕处传来的巨大力量让沈清晏猝不及防,痛哼出声,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再次栽倒。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两只交叠的手上——一只苍白纤细,布满冷汗和血污,另一只枯槁灰败,却如铁钳般牢牢禁锢着对方。
萧琰瞳孔骤然收缩,按在刀柄上的手瞬间绷紧,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周身杀气暴涨,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狠狠刺向那只枯手的主人!若非对方身份特殊,他手中的刀恐怕早己劈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担架上的老者,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绝不是一个垂死之人应有的浑浊眼神!
那是一双深陷在松弛眼窝中的眸子,此刻却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骤然爆射出两道惊心动魄、足以刺穿灵魂的精芒!那光芒锐利、威严、带着历经沧桑沉淀下来的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更蕴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探究!
这目光如同无形的牢笼,瞬间将沈清晏牢牢钉在原地,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彻底丧失。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从远古沉睡中苏醒的巨龙凝视着,灵魂都在那目光下微微颤抖。
老者干裂发紫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次呼吸都无比费力。然而,他死死攥着沈清晏的手腕,那双精光暴射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一瞬不瞬地锁定了她苍白惊愕的脸。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带着血腥气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源自灵魂的威严与急迫,嘶哑地、一字一顿地砸向沈清晏:
“丫…头…”
“你用的…咳咳…”
一口血沫不受控制地涌上他的嘴角,但他死死压抑着,浑浊却锐利如电的目光几乎要将沈清晏的灵魂都洞穿,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可…是…‘九转…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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