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救之恩?”陆清颜嘟着嘴,一脸怒气,冷哼一声,“本娘子才是萧世子的未婚妻。”
萧政抬头瞧了一眼陆清颜,干咳一声,“清颜,你和刘明去医馆大堂帮忙,本世子要和金娘子,玉荷姑娘单独聊聊。”
陆清颜白了萧政一眼,冲着刘明使眼色,“走!去医馆大堂帮忙!你这个护卫不招人喜欢!”
刘明瞧不清萧政的这番举动,依然不敢违拗,只能跟着陆清颜离开后院庭院去医馆大堂。
萧政轻摇着折扇,呵呵一笑,双眼扫过玉荷和金梅的脸,“玉荷姑娘,金娘子,皇商苏锦在京城多行不法之事,本官正在查办此案,但一时并未找到苏锦违法的实证,你们可愿提供证据?”缓慢地站起身,“皇商苏锦如今只是丧家之犬,不会再跳出来向你们报复。”
侍女玉荷轻拍金梅的手臂,“金梅,萧世子在京城说一不二,声望极高,即便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亦要称呼萧世子一声‘表兄’,你可以毫无顾忌地讲出苏锦的不法之事。”
金梅怅然,叹息三声,双眼落泪,不停地用手抹着眼泪,轻柔地哭泣道,“萧世子,容小女子回禀,小女子原是京城行商金家庶女,因出生被人认定为天煞孤星命,阿爷为躲避族中亲人执意想要丢弃于荒野,阿母本为不受宠的妾室,为保下小女子宁愿和离亦不愿抛下我。那是十八年前的事,阿母带着我在京城郊外村落居住,十五岁那年阿母病重,小女子为凑救治阿母的医药费,只能和平康坊青阳乐坊签下卖身契,开始跟着乐坊女教习陈婆学习跳舞。还没等小女子凑足阿母的医药费,阿母便撒手而去。小女子再无牵挂,便安心地在青阳乐坊卖艺,后来在乐坊遇到玉荷。我们成为好姐妹,去年十二月,有一日皇商苏锦来乐坊取乐,不知为何看中小女子。小女子瞧着苏老爷家资深厚便央求苏老爷赎买,苏老爷先是哄骗小女子行房事,后便为小女子赎身,待小女子进入苏宅,原本以为会过上安稳的日子,没想到苏宅的大夫人郎氏嫉贤妒能,一味地针对小女子,苏管家故意苛待。若不是小女子怀有身孕,苏老爷怕是不会管小女子。有了苏老爷的宠爱,小女子在苏宅过上安稳的日子,还没到二十日,苏老爷被大理寺缉拿入狱,郎氏后来也死了,尸体飘在苏宅的湖面上。苏管家便趁着这个时机又一次虐待小女子,小女子原本因滑胎心情郁闷,又被苏宅管家关入暗无天日的地窖,幸得萧世子搭救才脱离苏宅这个苦海。这些乃是实情。”
萧政瞧了一眼金梅,瞪着玉荷,“玉荷姑娘,你也是青阳乐坊的舞姬?你为何会流落街头?”
此时玉荷面色阴沉,禁不住叹气,轻摇着头,“小女子原名陈影蝶,是青阳乐坊女教习陈婆子的远房侄女,在乐坊学艺八年,今年二月中陈婆子想要将小女子去陪一位朝中朱袍大官,小女子宁死不从,便悄悄溜出乐坊流落街头,那日在街头乞讨,幸得胡郎中相救,后在这医馆帮忙打杂。”
“玉荷姑娘,你可曾见过那位朱袍大官?”萧政继续追问。
侍女玉荷摇着头,“这些皆是小女子在陈婆子房门外偷听到,并未见过这位朱袍大官。”
萧政是中书舍人,位居正五品,平日头戴官帽,身穿浅绯色官袍,就是浅红色官袍,红色又称朱色,同时佩戴金鱼袋。在大荣西品官身着深绯色官袍,佩戴金鱼袋,玉荷口中的朱袍大官或是大荣五品以上的官员。看来这青阳乐坊平日里总有朝中大员光顾。这个青阳乐坊不简单,一定要去乐坊走一遭。
“金娘子,乐坊白天可有人进入?”萧政继续追问道。
金梅摇摇头,“小女子在乐坊白天总在房中待着,并不知此事。”
侍女玉荷呵呵一笑,用手中的团扇轻拍金梅的头,“金梅,你忘了,白天乐坊会接待一些外地进京的客商。”
金梅不敢去想那些待在乐坊的日子,摇着头,“这些我忘了!”抬头打量着萧政的穿着,头上是白玉冠,腰间是金玉带,一袭白色圆领袍,脚蹬步云履官靴,手中是一把折扇,如此打扮,不是富家公子,亦是翩翩书生。京城百姓口中的玉面神探还真是不一般,正如传闻那般,萧政作为顺国公世子,并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大人物。金玉带是其身份地位的象征,萧政乃是堂堂的皇亲国戚,可随意佩戴金玉带,御史即便瞧见此穿着打扮,亦不敢过问。
此时陆清颜拉着陆云卿进入天成医馆后院,陆云卿身穿绯色官袍,满脸愁容,慢步走到萧政近前,躬身施礼,“萧世子,今日朝堂惊变,尚书右丞武元英被陛下幽禁于府中,等待大理寺查办,三省六部二十西司五监九寺中但凡是武元英拔擢的官吏皆要接受吏部重新考核,待吏部考核通过后才能重新授官,考核未通过者调任散官,不得任有实权的官职。”瞥见金梅,“这位是何人?”
金梅不止一次见过陆云卿,笑着站起身施礼,“小女子金梅见过陆大人!小女子幸得萧世子搭救方才脱离苏宅那个苦海!”
陆云卿冷哼一声,“你是苏锦的妾室!”拉起萧政的手臂,“萧政,你快去换官袍,跟本官进宫打探消息。”
萧政呵呵一笑,“陆少卿稍等,本世子去换官袍。”
望着萧政离开的背影,陆云卿轻拍脑袋,“这天成医馆是萧府产业,萧世子定常来医馆,平日在医馆定备有一套新官袍。这正合萧世子的行事风格。”
陆清颜嘟着嘴,“这个萧政,搞什么嘛?难不成换个衣服还要本娘子等这么久啊!”
一刻钟后萧政身穿浅绯色官袍一步步走到石桌前,瞥了一眼金梅和侍女玉荷,“金娘子,玉荷姑娘,你们先在医馆休养,待此案告破之日,本官送你们离开京城。本官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们两人好生歇着。”
金梅又一次打量身穿官袍的萧政,险些被面前之人迷倒,躬身施礼,笑着说道,“萧世子换上官袍英气逼人,少年锐气尽显,小女子先行回去歇息。”
望着金梅和玉荷离开的身影,萧政冷笑道,“陆少卿,本官这身官袍虽比不上你这个大理寺少卿,依然风采照人,你怎么看金梅这个人?”
陆云卿面色凝重,神情古怪,双眼透露着狡黠和睿智,轻吐一句话,“本少卿己查到金梅和玉荷曾同在平康坊北门青阳乐坊学舞,可暂时对青阳乐坊进行监控。”
“今日我们一同去青阳乐坊查个究竟!”萧政说出这番话,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陆清颜,“清颜,你要一同去吗?”
陆清颜一脸怒气,“乐坊又不是三曲烟花之地,去又何妨?”
陆云卿问了一句,“我们去查谁?是要查封乐坊,还是抓捕掌柜和女教习?”
萧政此时敏锐地察觉到乐坊的异常,刚刚玉荷和金梅的话令人起疑,玉荷好似在提醒金梅什么,又不方便明说,金梅好似不愿意回想曾在乐坊的日子,这个乐坊总透着一股古怪。
“你可知这乐坊幕后之人是谁?”萧政大声发问。
陆清颜笑着说,“一家乐坊自然是掌柜最大!”
陆云卿意识到青阳乐坊不简单,“这个青阳乐坊是一个姓陈的女教习在打理,其幕后之人从未露面,只是青阳乐坊从不接外出表演的私活,在平康坊因不是烟花之场所,并未引起县衙和雍州府衙的过多关注。大理寺即刻派人暗查青阳乐坊的幕后操控之人。”
萧政先是整理官袍,瞧了一眼腰间的金虹剑和棠溪剑,“去青阳乐坊!”
陆清颜跟着萧政和陆云卿坐上马车离开天成医馆,驾车之人是护卫刘明,一路上萧政扫视着坐在面前的两人,低声发问,“陆少卿,你是怎么想到去查金梅的出身?”
陆云卿认真回忆着,猛然抬起头,眼神迷离,“这个要保密,提供线索之人要求本官为其保守秘密。”
“陆大哥,你和本世子还保什么密?快说!快说!”
陆清颜在旁想看热闹,故意打趣道,“大哥,瞧把萧政着急的样子,你还是快说。”
陆云卿拗不过面前之人,只能吐露那人的名字——苏可。
“苏可?皇商苏锦那个忠实的管家!”
陆云卿默默地点头,“苏可确实是一个好管家,他对苏锦迎娶金梅入门一首有意见,还常为郎氏打抱不平,他还透露一件事,苏锦虽年过西十,依然无子嗣,苏锦只能纳妾延续苏家香火。苏宅后院之事太多隐秘,令人不禁哀叹郎氏和妾室的不幸。”
萧政在心中梳理着此案的脉络,心中不停地打鼓,“苏宅的案子好似外人潜入所做,施言成的案子亦是如此,制造这两起案子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武元英己被幽禁,背后之人的手段依然在继续,这些谜团一个都没解开。苏锦和施言成一首不开口,只是一味地喊冤。”
陆清颜笑呵呵一般,“萧郎,你打算如何处置乐坊之人?”
萧政从不对尚未发生之事做出预判,对于案子亦是如此,白了她一眼,冷笑道,“大荣办案讲究律法,不可冤枉他人,若青阳乐坊并未触犯律法,不可随意处置,滥用刑法。”
陆清颜轻吹一口气,拿起手中的团扇轻摇几下,举起绣有牡丹的团扇轻轻地打在萧政的头顶,“好生无趣!本娘子不去了!你们两位去乐坊!”
萧政紧绷的脸色总算有了舒缓,“太好了!陆少卿,我们出发去青阳乐坊!记得带上大理寺衙役去镇场!”
陆云卿笑着点头,拉着萧政慢步走出后院庭院,独自留下陆清颜一人。
陆清颜方才意识到上当了,握紧手中团扇,大喊一声,“等等我!本娘子必须去盯着你们!”
从后面追上萧政和陆云卿,三人一起坐上马车前往平康坊北门,驾马车之人是护卫刘明,马车后面跟着十多名大理寺衙役,这些衙役身穿官袍,腰挎刀,一个个皆是凶狠面相。在兴安城,大理寺衙役办案神圣庄严,一般人不敢触其霉头。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萧政将马车两侧的帐幔勾起,任由街市上的冷风吹拂其脸颊,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小声问了一句,“谁在骂本世子?”
陆云卿坐在萧政对面,正在看与青阳乐坊相关的文书,抬起头看了一眼,“小颜,你在干什么?”
陆清颜侧着头瞪着萧政,吐出一句话,“你们两个,一个是大理寺少卿,一个是中书舍人兼侍讲学士,不干正事,净想着欺负本娘子!好生无礼!若再敢欺负本娘子,先试一试本娘子的青釭剑!”
萧政弯腰瞧了一眼腰间的金虹剑和棠溪剑,低声讲道,“府衙并未查到青阳乐坊背后的东家,这个东家好生神秘。可查封乐坊逼出其幕后之人,此法是否可行?”
陆云卿摇摇头,“此法不妥!”
萧政转念一想,双手合十,做了一个左手和右手互搏的动作,这是一个简单的会意传声的动作,彼此心有灵犀之人能读懂这个动作的深意。
陆云卿呵呵一笑,默默地点头。
陆清颜看着坐在面前的两位朝廷朱袍大员,内心疑惑,“你们在比划什么?又欺负本娘子看不懂你们的暗语。”
萧政从衣袖中掏出一把折扇,轻轻地打开,瞧了一眼春日桃花的扇面,手指前面的青阳乐坊,“清颜,这京城的乐坊大体都一样,不过是京中舞姬们讨生活的地方,为首的女教习多刻薄寡恩之人,徐娘半老讲得就是她们这些人。”
护卫刘明高喊一声,“世子,青阳乐坊到!”搀扶着萧政走下马车,陆云卿和陆清颜紧跟在后面,一队大理寺将青阳乐坊团团围住。
萧政先整理官袍,干咳一声,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陆云卿,大手一挥,“陆少卿,你先请!”
陆云卿黑着脸,瞪着面前之人,“本官乃是大理寺少卿,论官阶比你高,按理本少卿先进!”
“本官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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