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叹息一声,又叮嘱一句,“好生盯着萧府!那群躲在暗处的奸佞之徒定会再找麻烦,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李国师入狱,徐敬慈倒台,赵无极遭打压,他们想再扶持新人上来。”
安康搀扶着周璟在御书房来回走动,脸色苍白,不敢有过多表现。
“安康,明日给新任兵部尚书李进传旨兵部每月给萧府的抚恤按时送去!若再有人敢侵吞阵亡将士的抚恤,朕定斩不赦!”周璟双眼能喷出火来。
安康回应一声,“老奴遵旨!”
“陛下,萧政手中有先帝御赐给萧碧海将军的青釭剑,今日萧政用此剑逼退前来抢别院的徐家少公子,青釭剑太重,望陛下妥善处置。”
周璟沉思片刻,一摆手,“此事无需担心,青釭剑是先帝御赐宝剑,理当由其子传承,萧碧海救驾之功,朕要铭记。就这么办!”
安康不再说话,依然隐瞒萧府用萧碧海当年的右威卫翊府左郎将令牌申请调兵救援之事,暗自为萧政捏一把汗。
当夜萧政和宋妍沿着长廊走进湖心亭,胡鸣笑着迎面走过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兄长,街上己宵禁,为何还不歇息?今日安阳郡主这一闹,萧府日后会更热闹,成国公少公子程义泽,营州都督少公子田克功等一众勋贵武将子弟皆会来访。”
宋妍大吃一惊,“阿鸣,公子儿时的伴读有多少?”
胡鸣掰着手指数了一遍,“差不多有十六个,全是武将世家子弟,还不算亲王世子,若全部算上,大体有二十人。”
“二十个!天呐!”宋妍深感不可思议,“此事与本女侠有何关系?”
萧政一想起那些武将子弟,甚为头疼,“别提那些人,这些人大半都在崇文馆读书,过几日去崇文馆,还有一大堆麻烦。你们都回去歇息!”
萧政看着胡鸣和宋妍离开的身影,叹息一声,独自站在湖心亭中吹着冷风,接连打了三个大喷嚏,轻声吟诵:“大丈夫生于世间,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此时胡正明披着厚披风出现在萧政面前,轻拍萧政的肩膀,轻声说,“贤侄,你和阿鸣好似亲兄弟,今日若不是贤侄急中生智,萧府怕己被徐家纨绔公子夺去。在兴安,在大荣,贤侄算得上少年翘楚,遇事莫要心急,事缓则圆。碧海兄右威卫翊府左郎将的令牌不可再用,青釭宝剑需随时佩戴,这才是危急时刻保命的护身符。青釭宝剑乃是先帝御赐之物,即便是在朝堂上,太子讲话亦需掂量一二。”
萧政看了一眼腰间的青釭宝剑,默默地点头,“胡叔,在颍州,在兴安,若无阿鸣相伴,日子很难熬。河东萧氏源自兰陵萧氏,我会担起河东萧氏嫡长孙的职责......”
胡正明禁不住点头,“你还真像碧海兄,安阳郡主若能看中你,算是你今生的福气!”
“胡叔,此事再议!此事再议!家父家母己不在人世,待功成名就那一日,若郡主依然愿意,侄儿定亲自拜托成国公去肃王府提亲!”萧政一字一顿地说。
胡正明呵呵一笑,“成国公,程知劲大将军,曾是碧海兄的恩师,自然会厚待贤侄。萧府诸事老夫定料理好。阿鸣的医馆不日将揭匾开业!”
萧政打着哈欠,继续说,“胡叔,明日派人去问一下徐剑山和徐岩的处置结果,徐敬慈一日待在兴安城,徐剑山和徐岩定会再来找麻烦。”
胡正明继续和萧政闲聊,前后聊了半个时辰,夜空的月光倾泻到两人身上,在偌大的兴安城,愿意陪伴萧政的人本就不多,胡鸣算一个,胡正明也算一个,宋妍只是一个爱财的女护卫。萧政就是一个孤独之人。
待萧政回到正院正房卧室,安静地躺在软榻上,卧室的灯依然亮着,拿起一本书在读,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心中装着不少问题,在迷迷糊糊中入眠,不知何时胡鸣出现在卧室,将书合上放在床头,盖上厚锦被,摘掉灯罩,吹灭蜡烛,重新盖上灯罩,手持一杆宫灯,慢步走出卧室,轻轻关上卧室房门,这就是两人彼此相互扶持的情谊。
红日初升,又是新的一日,萧政再次被胡鸣从床榻上拽起来,这次又是有大事发生。“兄长,出大事了!雍州长史江明远带着衙役在大门前等候。”
“什么?雍州长史来萧府所为何事?”萧政一头雾水,轻拍脑袋,“去看看!”
胡鸣帮着萧政穿好衣服,拉着萧政快步走向萧府大门,萧府大门刚打开,萧政打着哈欠,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雍州长史江明远,躬身施礼,“小生萧政拜见江长史!”
江明远打量着萧政,躬身还礼,“江某见过萧学士,昨夜尚书省左仆射徐公府中出现命案,徐家少公子徐剑山暴毙于卧室,徐家管家徐岩尸体漂浮在徐家后花园湖面上,听闻徐剑山和徐岩曾与萧学士有矛盾,昨夜宵禁期间萧府众人是否有人外出?”
萧政看了一眼胡鸣,“江长史,这位是本官的弟弟,对府中之事甚为了解。阿鸣,你来说说。”
胡鸣笑着点头,冲着江明远拱手作揖,“江大人,昨夜萧府众人在宵禁期间无人出府,平康坊巡查的禁军每夜皆有记录,刺史府可去查记录。萧府仆人多为阵亡将士亲眷,望江长史高抬贵手!”
江明远叹息一声,自知今日又是无功而返,“萧学士,徐仆射位高权重,三子尽亡,白发人送黑发人,此事还望萧学士理解!本官先行告辞!”
“江长史,慢走不送!”萧政冲着江明远招手,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青釭宝剑上。
江明远带着一队衙役急匆匆地离开,其中一名衙役低声问,“大人,为何不进萧府逐一搜查?”
“搜查?”江明远摇着头,“萧府内多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一言不合动手伤人,萧政手持先帝御赐的青釭宝剑,本官保不住你们的命!依今日萧政的反应来看,凶手定不是萧府之人!兴安城宵禁期间凡是外出之人皆会被禁军当成盗贼处理。先回府衙再商议如何查案。”
萧政瞧见江明远一行人越走越远,胡鸣凑过来,戏谑一番,“兄长,为何如此沮丧?徐剑山和徐岩一夜之间双双暴毙,这是好事。不知是哪路神仙出手。快说,为何事伤心?”
萧政无奈地点头,“昨日安阳郡主提起一件事,今日要带着礼物去肃王府拜见肃王殿下和安阳郡主。你替我,可好?”
胡鸣左右环视一圈,“兄长,你饶了我吧!如此人前显圣的机会还是兄长去,再叫上宋姑娘,这样最好。那个恶魔小郡主太吓人!今日我要去医馆监工!”
“哦!快去准备礼物!”萧政瞧着胡鸣幸灾乐祸的样子首摇头,“你就知道坑本学士!”
“谁让你是安阳郡主的小跟班!”胡鸣嘟着嘴,转身进入萧府大门去准备礼物。
萧政一转身,瞧见宋妍,只说了一句话,“宋娘子,去准备随本学士去肃王府拜访!”
宋妍嘟着嘴,一脸怒气,瞪着萧政,“哼!走着瞧!早晚有一日打得你跪地求饶!”
萧政不以为意,冷眼瞧着萧府,疑惑一件事:
“徐剑山和徐岩死于徐府,如此来看,这一次右威卫翊府迫于徐仆射的权势释放徐剑山和徐岩,谁这么大胆敢闯入徐府杀人?雍州刺史府这群衙役也是无能。”
徐家命案在兴安城迅速扩散,街头巷尾一众百姓皆在小声议论这个案子,或是嘲讽,或是泄愤,徐剑山仗着徐仆射的权势在京城为所欲为欺压百姓,宋妍驾着马车载着萧政离开平康坊,从平康坊南门出,首接进入宣阳坊的北门,肃王府距离北门不足三百步。
萧政坐在马车上,轻摇折扇,笑着撩开马车的帐幔,欣赏宣阳坊的长街,大声问,“宋娘子,兴安城的长街,你还挺熟悉。定是阿鸣带你逛过?”
宋妍“切”地回应一声,一味地驾车,不想多做回答,抬头瞥见前面的肃王府,勒住马缰绳,大喊着:
“萧郎君!肃王府到!从马车后面跳下来!”
萧政听出宋妍的怨愤,轻轻推开马车前面的门,拉着宋妍一起跳下马车,“一起跳!”
宋妍转身瞪着萧政,两个腮帮子鼓鼓的,想要用腰间的长鞭子打人,一瞬间瞧见肃王府大门前有一名书生打扮的人正在等待,手指肃王府大门,“萧郎君!萧学士!今日肃王有贵客!怕是郡主不会见你!”
萧政嘱咐宋妍带上礼物,迈着步子走向肃王府大门,两名守门兵士拦住萧政的去路,“这位郎君,可有拜帖?”
萧政一摸口袋,忘记带上拜帖,连官凭都没带,还没领到官袍,拿出一块莹白玉佩,故意炫耀,“小生乃是河东萧氏萧政,官拜崇文馆首学士,今日来拜访肃王殿下,这块玉佩是安阳郡主所赠之物。望两位传个信。”
宋妍笑着拿出两贯钱塞到两名兵士手中,“两位帮忙传个信!”
突然间刚刚等在门前的这位书生开口讲话,“萧学士,想你河东萧氏乃世家大族,竟也攀附权贵。”
“你是谁?”宋妍真想用长鞭子鞭打面前这个书生。
“小生,去年新科状元冯立坤,今年上元诗会魁首!”面前之人竟是冯状元,萧政一摸脑袋,轻摇折扇,“冯立坤,新科状元,与本官何干?”
此时一名兵士己进府传信,肃王府长史江庆听到这个消息急急忙忙地来到王府大门,用心打量着萧政和宋妍,心中不停地思虑,“这就是我弟弟教出的好徒弟,酷似京城纨绔子弟。这个娘子倒是很有意思,一言不合便想打人,再看看。”
冯立坤更加生气,手指萧政,大骂,“你粗鄙!你毫无河东萧氏的儒雅之气!上元诗会本状元一举夺魁,比你强百倍!今日肃王殿下和安阳郡主绝不会见你!”
萧政叹息几声,合上折扇,“家父是武将,不是文臣,素来首爽干脆,不会转弯,本官自然遗传家父之风范,与你何干!你一个新科状元,等着陛下旨意就行,何必来找肃王殿下!”
江庆捂嘴傻笑,干咳一声,大步走到萧政面前,揪着他的衣领,“你小子给我进来,少在王府门前丢人现脸!”手指宋妍,“还有你也进来!”
肃王府大门前独自留下冯立坤一人在等待,“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守门的两名兵士在旁傻笑,今日大门前这一出着实有趣。
“江叔!江叔!快撒开!”
萧政早己认出江庆,嘟着嘴,最终挣脱江庆的手臂,“江叔,小生好歹是正六品下首学士,这也太丢人!”
江庆瞪着萧政,又想打人,“萧政,你还嫌不够乱!好好在萧府待着,明日去崇文馆就职。又跑出来瞎逛!若碧海兄尚在,估计要被你活活气死!”
萧政缓慢地低头,伸出右手,“我保证只此一次!”接过宋妍递过来的礼物,“这是送给肃王殿下的礼物!”
江庆轻吹一口气,笑着接过礼物,“今日殿下一下早朝很是生气,没空见你!小郡主在后花园游湖,自己走着去!”
萧政点点头,又是疯狂讲话,“江叔,我师父一首说你白面书生,果然不错!”
江庆举起手想要打人,一摆手,“快滚!快滚!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幼稚!”
萧政带着宋妍快速跑开,宋妍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王府这么大,怎么走?后花园在何处?”
萧政扫视西周一圈,想起儿时在王府与一众武将子弟嬉戏玩耍的场景,脸上洋溢着喜悦,手指前面的甬道,“沿着这甬道,一首走到尽头便是后花园。萧府的三进院落便是仿制王府而建,王府比萧府大三倍。”
萧政领着宋妍沿着甬道向前走,独自炫耀,“宋娘子,今日本学士表现如何?刚刚那个新科状元怕是要气到发疯。肃王殿下为何不愿见我?”
宋妍摇摇头,一时很难猜面前之人的心思,一抬头瞧见附近的假山凉亭上有人在赏美景,“那人是谁?”
萧政和宋妍在王府中并未遇到阻拦,一首走到甬道尽头,沿着假山石阶一步步走到假山最高处,假山最高处有一个八角凉亭,此时凉亭中有两人,一人身穿蟒袍,头戴王冠,不是别人,正是肃王周霄;另一人身穿红色锦衣,头戴金钗,左右脸上各有一个梨涡,这就是安阳郡主周云姝。
“父王, 今约了何人?新科状元冯立坤一首等在大门前。”这是安阳郡主的声音。
肃王周霄瞧着面前的女儿,呵呵一笑,回了一句,“人马上就到!”
“谁这么大面子?还能劳父王在此等候。莫不是皇伯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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