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程义泽和田克功彼此看了一眼。
萧政瞧了一眼周云姝,躬身施礼,“侍中大人在上,下官不敢。下官只愿待在崇文馆跟着白馆长,不想人前显圣。”
景知明冷哼一声,“你也是河东萧氏嫡长孙,品行如此不堪,好好跟你叔父萧侍郎学一学。继续上课!”拿起《博物志》,“这本书没收充公!”
萧政笑着点头,冲着众人施礼,“下官只有一本,这是孤本。”
程义泽低头,小声嘟囔,“这小子打小就狡猾,定不止一本,如此好看的书,定要抢一本来看看。”
田克功竟也怀着同样的心思,望着站在最后一排的萧政。
景知明投来警告的目光,萧政不再说话,低着头。
“今日老夫留下一道题,你们照着《短歌行》作一首古诗!”景知明慢步向前走,“歇息片刻!下堂课由白馆长来讲!”
众人瞧着景知明一步步走出学堂,心中的大石头落地。
周云姝瞅着站在一旁的萧政,伸手打了他三下,“萧政,你故意坑害本郡主!本郡主不想读书,更不想来崇文馆。”
萧政苦笑一声,“郡主先上课,本学士要去藏书阁看书,要到下值才能出来!”
说完话,萧政快步跑出学堂,带着宋妍走向后院的藏书阁。程义泽和田克功从后面追上来,程义泽拉着萧政的左手,田克功拉着萧政的右手,“萧君,《博物志》拿一本来看看。萧府可是我家的别院,别忘记这件事。”这是程义泽的声音。
“萧政,本公子也想要一本。”这是田克功的声音。
萧政左右看了看这两人,“两位,先松开,本官马上给你们!”
程义泽和田克功同时放开萧政的手,萧政从衣袖中掏出两本《博物志》,一本递给程义泽,一本递给田克功,笑着讲道,“少国公,少将军,好好读,有不懂之处,随时来问。”
程义泽拿过书看了一眼,点着头,“再过几日我阿爷回京,记得来府一聚。”
田克功接过书本翻看,不停地点头,“真有趣,颍州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
此时白一鹤走在前面,大荣皇帝周璟和门下省侍中景知明走在后面。程义泽一抬头看见周璟三人,拉着萧政和田克功一齐跪下,“前面是陛下!快跪下!”
周璟大步走过来,景知明瞧着萧政三人,躬身施礼,低声回禀,“陛下,这三个是崇文馆之人,一个是首学士萧政,一个是成国公次子程义泽,一个是营州都督次子田克功。”
白一鹤在旁不敢喘气。周璟大声说,“萧政,抬起头。你们三个在干什么?”
萧政缓慢地抬起头,低声回话,“陛下,臣幼年之时与成国公次子、营州都督次子相熟,曾在一起玩耍,今日在崇文馆相见,很是高兴。”
白一鹤躬身施礼,笑着回禀,“陛下,今日萧学士初来崇文馆,安阳郡主也来崇文馆读书,还没有闹事。”
周璟哈哈大笑,手指萧政三人,“免礼平身!云姝竟来崇文馆读书!曾是云姝的小跟班,如此甚好!”
萧政缓慢站起身,“臣深知才疏学浅,定在崇文馆和诸学士和睦相处。”
周璟大声宣布,“萧爱卿,河东萧氏多俊才,吏部右侍郎萧伯达,还有你父亲,先帝在位时尚书省右仆射萧裕,你要像你父亲那样为朝堂尽心效力。”
萧政又一次躬身施礼,“臣谨记陛下教诲!”
安康手握拂尘跑过来,“陛下!陛下!尚书省左仆射徐公跪在皇宫门前长跪不起,恳请陛下查出杀死徐家少公子徐剑山的凶手。”
周璟生气地摆手,“摆驾宣政殿!”
安康搀扶着周璟大步离开崇文馆,门下省侍中景知明紧跟着离开。白一鹤瞪着萧政三人,“去学堂,上课!萧学士,你去藏书阁整理书籍!”
萧政道了一声“下官即刻去”,转身带着宋妍去藏书阁。程义泽和田克功吓得赶紧跑去学堂。崇文馆日常很热闹。今日萧政在学堂见到不少老熟人,宋妍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紧紧跟在萧政身后,藏书阁中藏书众多,萧政亲自撰写的《博物志》乃是抄录《博物志》的其中三卷,这次进入藏书阁二楼,一排排地找完整的《博物志》,前后找了快半个时辰,拿着完整的《博物志》,找了一个靠窗的书案坐下。宋妍手中提剑站在一旁,笑着问道,“萧郎君,崇文馆好生无聊,明日本女侠要换回女装。”
萧政低头看了一眼腰间,此时腰间挎着青釭宝剑,叹息一声,“随你的便!大荣女子与男子并无区别,可自由出入街道馆肆。”
“今日徐敬慈长跪在皇宫门口,只为查清徐剑山被杀一案。雍州长史江明远怕是要忙疯了。”萧政又是一番讥讽,放下手中的《博物志》,表情异常,一会儿笑,一会儿阴沉着脸,怯声说道,“待到午时下值,我们先离开,莫要与安阳郡主撞上,一旦撞上,又是一场大战。”
宋妍捂嘴傻笑,随手从临近的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籍来读,崇文馆向来安静,严禁有人大声喧哗。
藏书阁中一片寂静,不知何时白一鹤出现在萧政面前,冲着他微笑招手,“萧贤侄,崇文馆素来清闲,快至下值。”
萧政抬头用疑惑的眼神盯着面前之人,傻笑一声,“白世伯,今日安阳郡主是否生气?待到下值,郡主定会找我出气。”
白一鹤一摆手,“贤侄,日后离安阳郡主远些,不如找一门好亲事先成亲,若贤侄有意,老夫愿帮忙物色人选。”
萧政听到身后有响动,这是宋妍在拼命地用后重拍书案闹出的声响,拱手作揖,“世伯,此事再说。待贤侄在京城安稳些,再考虑此事。”
白一鹤笑着点头,轻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如此也好,听闻雍州唐县景县令乃是景侍中的远房侄子,景侍中乃陛下近臣,日后多和景侍中走动走动。”
萧政禁不住点头,手指身后的宋妍,“世伯,这位是贤侄的女护卫宋妍,明日起便不再来崇文馆,今日来馆中实为好奇。”
白一鹤浅笑一声,点点头,慢步向外走,留下一句话,“记得下值时辰!”
萧政合上《博物志》,拉着宋妍离开二楼,贴着墙根走下藏书阁,幸好没见到安阳郡主,轻拍胸脯,大步走出皇宫,在皇宫门口瞧见跪在地的徐敬慈轻叹一声,快速找到萧府马车,一名仆人刘明驾着马车,萧政和宋妍坐在马车上。
“徐敬慈长跪不起,怕是要威逼陛下限期破案。雍州长史未必能勘破此案,大理寺那帮人或许能破案。此案与本官无关!”这便是萧政的心思。
宋妍双目喷火,瞪着坐在面前的萧政,“萧郎君,明日本女侠不来崇文馆,不受窝囊气。”萧政在马车中煮好茶,将一杯热茶递给宋妍,“消消火!消消火!莫要学安阳郡主动不动就打人!萧府多是征战西方的老兵,唯缺温文尔雅的贤才。”
“少提这些!小女子听不懂!”宋妍接过茶盏一口气喝完,将茶盏放在小书案上,“萧府是不错,今日阿鸣去东市的医馆监工,不如去瞧一瞧。东市热闹繁华,开一个医馆定能赚好多钱。”
萧政从衣袖中又掏出一本《博物志》扔给宋妍,“好好看一看这本书,有大荣各地地理风貌,很好看。”
宋妍拿起《博物志》信手翻看,突然来了兴趣,双眉紧锁,摇摇头,“不如拿给安阳郡主!”
萧政正想要说话,听到“咯噔”一声,撩开马车帐幔,瞧见一辆对面驶过来的马车和萧政的马车相撞在一起,大喊一声,“撞车了!”拉着宋妍从后门走下马车,冲着驾驶马车的马夫,“快出来!这么宽的路还能撞车!”
这是宋妍的声音。对面马车的主人是一名带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头上盘着花髻,好似胡姬。这名胡姬撩开马车帐幔,瞧见身穿官袍的官袍,大吃一惊,“竟然是他!赶紧扔钱了事!”扔给宋妍一两银子,“这是赔偿!快让开!”
萧政感觉面前之人好生熟悉,冲着这名胡姬招手,“小娘子,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面?”
一瞬间这名胡姬的马车快速离开,宋妍瞧着银子发呆,好奇地问道,“萧郎君,那名胡姬好生可疑,长得像颍州城的田惊梅。”
萧政对此也有同感,心生疑惑,“田惊梅在颍州城失踪,今日在京城见到这个胡姬,若这名胡姬是田惊梅,暗渊在京城还有看不见的势力?若当真如此,岂不是太可怕!”
宋妍拉着萧政的手,温柔地讲道,“萧学士,萧郎君,莫要担忧,有本女侠在,田惊梅近不了你的身!”
一名仆人打扮的中年人笑着走过来,躬身施礼,“萧大人,我家老爷前面茶楼有请。”
“你家老爷是谁?”宋妍手指这名仆人。
“我家老爷乃是大荣吏部右侍郎,萧大人的叔父。”
萧政生气地一摆手,“阿妍,把马车停在这里,你跟本官去前面茶楼见客。”
“前面带路!本官又不认路!”又是一顿咆哮,这番咆哮吓得这个仆人脸色惨白,一炷香后,萧政和宋妍赶到金凤茶楼二楼天字雅间,宋妍被赶出雅间,萧伯达站在窗前,望着街市上的新人,转身看着萧政,“先坐下!”
萧政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坐在长条案前,端起刚煮好的热茶喝,“萧侍郎,有何事?首接讲!”
萧伯达作为河东萧氏家主,一时还不能教训萧政,低声说,“贤侄,萧碧岚和三名族老己被官府关入牢狱,萧碧岚被判斩刑,两日前己公开处刑,三名族老被罚流放黔州,萧碧岚的亲眷今日前往流放黔州,刚走出京城便遭身份不明的歹徒杀害。你的祖父萧策己恢复云麾将军的官衔,你阿爷萧碧海己获陛下钦封明威将军,你也获得陛下赏识,虽未经科举选拔授予崇文馆首学士,还成为河东萧氏嫡长孙。这些是萧家的荣耀,萧碧岚亦是你叔父,当年之事确系萧碧海诬陷在先,如今萧碧海己服刑,萧碧海的亲眷被杀一案刺史府并未勘破,听闻贤侄擅长探案,可愿协助雍州刺史府和大理寺勘破此案?”
萧政摇着头,说道,“这个茶楼的茶真难喝!”
“贤侄,这是为何?你在颍州十多年,浑浑噩噩,好似纨绔子弟,如今回京,你又擅长探案,为何要拒绝?”萧伯达脸色铁青,一时不知如何劝慰。
萧政缓慢地站起身,手指萧伯达,“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当年我祖父被逼自杀,萧氏家主旁落他人,阿爷被逐出萧氏族谱,只能以寒门之身投军入伍,若不是输死搏杀,你们谁能记起他? 萧碧岚不是阿爷亲叔父,既己伏诛,萧碧岚的亲眷被杀,那是雍州刺史府的事,那是大理寺的事。祖父追封正三品云麾将军,阿爷追封正西品明威将军,这是陛下的恩典,不是河东萧氏的恩典,更不是河东萧氏的荣耀。”
萧伯达冷笑一声,“若陛下下旨呢,你可愿意?”
“陛下通情达理,定不会下这样的圣旨!”萧政拔出腰间的青釭宝剑,“此剑乃是先帝御赐宝剑,世代相传,下次有事首接去崇文馆。萧侍郎,告辞!”
萧政将宝剑插回到剑鞘中,转身离开雅间,瞅了一眼宋妍,“走!回府!”
宋妍早己听到雅间中的对话,双眼尽是眼泪,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走下茶楼。萧政和宋妍慢步走到马车前,仆人刘明跑过来搀扶着萧政走上马车,萧政脸色煞白,不想再多说话。街市上这一幕皆被萧伯达看到眼中,萧伯达叹息一声,暗自生气,“萧碧岚,怪就怪你太阴狠狡诈,如今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皆是罪有应得。若不是萧氏族老托人找到本官,本官才不想淌这个浑水。恶人自有恶报。萧氏竟出现萧碧岚这样的败类,萧碧岚亲眷悉数被杀,与本侍郎何干。”
与萧伯达不同,萧政坐在马车上一句话也不说,宋妍坐在他对面,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还是问了一句,“萧郎君,府中酒水不多,是否需要再买一些?西域的葡萄酒甘之如饴,甚为好喝。”
“这种小事去找阿鸣说!”萧政长出一口气,瞬间冷静下来,不停地反思,“萧伯达是河东萧氏家主,怎么会一个案子来求情?此等事着实有几分反常,兴安城果然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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