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骄阳穿透薄如蝉翼的窗纸，将光影碎成万千银针，将室内浊气刺得千疮百孔。
绣榻上的女子玉腕微颤，纤腰轻蜷，远山般的黛眉紧蹙。
忽而惊坐而起，恍若从万丈悬崖跌落尘寰。
素白中衣己被冷汗浸透，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月华之色。
“阿芜......”
柴赊月以手抚胸，青丝如瀑垂落肩头。
几缕湿发黏在雪颈上，随着急促的喘息轻轻颤动。
她从枕下摸出一支木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簪首凤凰的羽翼己有磨损，却仍能看出当初雕琢时的用心。
“又梦见你了。”
她沙哑低语，指尖轻抚过凤凰的眼睛，“等我寻回你的心窍，我们就回云隐山看梧桐花开。”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金色棋局。
柴赊月将木簪别入云鬓，仿佛那个爱笑的女子在她身畔，予她心安。
客栈二楼还残留着晨露的清凉，一楼却己人声鼎沸。
当那道月白云纹的倩影出现在楼梯转角时，喧嚣声为之一滞。
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却遮不住那通身的灵气。
云袖轻摆间，似有流风回雪之姿。
几个年轻修士看得痴了，酒水洒在衣襟上犹不自知。
柴赊月选了个临窗的角落。
刚提起青瓷茶壶，两个锦衣男子己不请自来地落座。
“这位师妹怎的在此独自饮茶，多寂寞啊？”
为首的男子自顾斟了杯茶，腰间万象楼的玉牌叮当作响，“在下江长苏，素喜怜香惜玉，敢问师妹出自哪门哪派？”
他的同伴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江师兄可是三长老的爱徒，师妹若得他指点......”
柴赊月垂眸看着茶汤，水面倒映着她微蹙的眉尖。
大堂角落里，几个蓝衣弟子发出讥诮的嗤笑，却无人上前解围。
“万象楼？”
她忽然轻笑，茶盏在指尖转了半圈，“江师兄的厚爱，恐怕要错付了。我无门无派，独树一帜。”
江长苏的目光犹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灼灼地盯着她那如樱桃般润泽的唇瓣：
“师妹何必拒人千里？”
“因为……”
柴赊月微微抬眸，那眉眼恰似两轮弯弯的月牙，似笑非笑间流露出一抹狡黠：“我克夫。”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大堂内炸响，顿时引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
人们交头接耳，对她的话议论纷纷。
然而，柴赊月却似不知，她的指尖在茶盏沿口轻轻着，然后忽地勾起唇角，笑得清冷，又透着几分恶作剧的顽皮。
“江师兄有所不知，小女命格寡薄，怕担不起万象楼三长老亲传弟子的青睐。师兄，还请收回这份殷勤，将心力倾注于修行，莫要虚掷在像我这样不祥的女子身上，他日徒增笑柄。”
江长苏瞳孔微缩，清晰捕捉到她眼底分明的促狭，轻挑的薄唇轻勾：
“师妹这话，倒是新鲜。”
“江师兄身为万象楼名声在外的三长老弟子，资质聪慧，自然能品出真意。”
柴赊月神色平静，只是抬手轻晃茶盏，浅浅茶香与周遭窃语交织，似是闹剧的伴奏。
说着，她微抬下巴，讽意十足：“况且，别说是万象楼的亲传弟子，便是三长老亲自提亲，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我这样的……师兄还是留着这份热络，去寻个真正识货的吧。毕竟师兄这种只认皮相的‘喜好’，我可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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