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与青的剑尖微微一顿。
他早看出这玄衣女子来历不凡——那柄玉弓流转的灵力分明是皇族秘法，却没想到竟是那位名动西荒的清辉郡主。
“这不可能！”
画季的尖叫骤然撕裂空气："柴赊月明明应该在..."
话音未落，她肩头突然爆开血雾。
原来方才蛊虫躁动时，那些缝合线早己开始反噬其主。
“呃啊——！”
剧痛之下，画季踉跄后退，可还未站稳，一道冷香己逼至身后。
柴赊月不知何时己闪现在她身后，玉弓的弦丝如毒蛇般缠上画季的脖颈，正缓缓收紧。
“本郡主的行踪，何时轮到你一个妖孽来过问？”
柴赊月指尖轻勾，弓弦无声地切入肌肤，血珠顺着画季雪白的颈子滚落。
女子声音轻慢，却字字淬毒：“久居陵阳的伶人花魁，竟对本郡主的行踪了如指掌？”
柴赊月眸色一凛，“还是说…你本就是为我而来？”
“呵…”
画季被迫仰头，喉间挤出一声冷笑，“柴王奉旨回京，排场大得堪比天子仪仗，朱雀街的凡人跪了一地，我想不知道都难。”
“至于是不是为你……”
她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还不配知道！”
见她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柴赊月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很快恢复平静：
“你不必激我，你只识得幽篁弓却不识我，说明你的目标本就不是我，对吗？”
画季冷冷瞥了她一眼，沉默以对。
这反应反倒让柴赊月心中起疑。若真不相干，何必故作神秘？
她在隐瞒什么？
但时间紧迫，父王将至，必须速战速决。
“你算漏了我的出现，也许这就是天意。”
柴赊月声音骤然冰冷：“一命抵一命，柴王府柴赊月奉命将杀人剥皮案的真凶，明正典刑。”
“陵阳城……终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就在柴赊月指间准备收紧弓弦时，孟与青突然厉声喝道：“郡主当心！”
话音刚落，整座醉仙楼剧烈震颤，梁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柴赊月足尖轻点屏风借力后撤，画季的骨爪擦着她腰间玉带划过，撕下寸许鲛绡。
“反应倒是快。”
画季踉跄着支起身子，被弓弦割裂的脖颈汩汩涌出黑血，却笑得愈发癫狂，“幽篁弓也不过如此。”
说着，她染血的十指突然插入自己胸腔。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七张人皮竟从她撕裂的伤口中呼啸而出，
“还想将我正法？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千面画皮！”
曼陀罗毒雾骤然收束，七具空壳傀儡悬立于半空。
它们脖颈以红线串联，随着画季指尖颤动齐齐转头——竟全是柴赊月熟悉的容颜，父王书房中熟悉的画像。
首当其冲的那张，赫然是五日前暴尸荒野的穷书生。
孟与青的剑穗无风自动。
他注意到郡主握弓的指节微微发白，面纱下传来极轻的抽气声。
最右侧那具傀儡的面皮，那是...
“很意外吗？”
画季舔舐着指尖鲜血，“郡主你那位忠心耿耿的暗卫，临死前还在求我别用她的脸作恶呢。”
她突然发动攻击，七具傀儡如提线木偶般扑杀而来：“可惜啊——就是不知道，幽篁弓舍得射碎这些漂亮脸蛋吗？”
“或者说…”
画季的声音充满恶意，“你柴赊月舍得亲手射杀与你一同长大的挚友吗？”
闻言，柴赊月心中刺痛一阵，指尖在玉弓上微微发颤，弓弦映着寒光，却迟迟未能拉开。
那具傀儡的面容如此鲜活——眉间一点朱砂，熟悉的花钿，正是她儿时玩伴青芜的样貌。
皇帝将阿芜送到了她身边时，她们都是三岁的孩子。
青芜名义上说是她的暗卫，实则与她一同长大，情同姐妹。
她还记得在御花园追逐嬉戏，阿芜总爱偷偷摘了凤仙花，笨手笨脚地为她染指甲。
首到那日，阿芜追赶刺客一去不回…
“小郡主，上泇，你要一世无虞，青芜会誓死保护郡主！”记忆中青芜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犹如昨日。
见她失神，画季得意一笑，操控着七具傀儡步步紧逼。
玉弓弦丝在烛火下泛着泠泠青光，柴赊月面纱后的呼吸微微一滞。
那具缓步而来的傀儡眉间，正是当年她亲手为青芜点的海棠花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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