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赊月被他护在怀中。
抬眸时正对上他破碎面具下的侧脸。
月光勾勒出一道狰狞的疤痕，自眉骨斜贯至鬓角，像道未愈的伤口般触目惊心。
她呼吸一滞。
原来那副黑金面具下，藏着这样的伤痕。
她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心头泛起细密的刺痛。
这伤…难以想象该有多疼？
苏霁寒似有所觉，偏头时那道疤正好隐入阴影。
他勾唇一笑，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怎么？不可一世的郡主被吓到了？”
夜风卷着硝烟味拂过，柴赊月别开眼，喉间发紧：“……丑死了。”
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轻。
苏霁寒唇角微扬的笑意，在月光下竟显得几分惊心动魄的艳色。
未等柴赊月细看，冶湛己翩然落下，足尖轻点废墟，长剑负于身后，衣袂不染纤尘。
柴赊月如梦初醒，慌忙退出苏霁寒的怀抱。
夜风拂过发烫的耳尖，她侧身避开两人视线，指尖无意识地着染血的剑柄。
“呵。”苏霁寒低笑一声，信手收回溯霄戟，朝冶湛走去时步伐仍带着几分慵懒：
“冶少主，久仰。”
冶湛目光落在他手中兵器上，瞳孔微缩：“溯霄戟？”语气虽冷，却掩不住惊诧。
难怪能破千锋剑林阵，原是上古神器现世。
他剑眉微蹙，寒声道：“擅闯剑林，所为何事？”
目光在二人之间巡梭，显然不信他们仅为试阵而来。更不可能是为了明日现世的仙品剑。
既有溯霄戟在手，何须贪图不及其千分之一的凡品？
夜风卷着焦枯的落叶盘旋而过，苏霁寒忽然抬手，一片焦叶落在他掌心。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叶片，抬眸时眼底闪过一丝锐光：“若我说…”
“是为了救人而来呢？”
柴赊月蓦地抬头，只见苏霁寒指尖轻弹，那片焦叶竟化作流光首射冶湛身后阴影。
“叮！”
金属碰撞声响起，一个黑影踉跄跌出，手中淬毒暗弩应声落地。
冶湛面色骤寒，待看清来人后，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柴赊月刚想持剑缓步上前，就见那女子慌忙爬起，娇声唤道：“湛哥哥，好巧啊～”
声音甜腻得令人作呕。
那矫揉造作的嗓音，只一声柴赊月便认出了来人。
颜连儿，这女人暗中使绊子的本事，她可是亲自领教过一次。
冶湛侧身避开她伸来的手，声音冷若冰霜：“颜师妹，你不在翠微阁思过，来此作甚？”
柴赊月懒得看她，走到苏霁寒身侧，朱唇轻启无声问道：“伤势如何？”
苏霁寒轻笑，指尖抚过颈侧血迹，微微摇头示意无碍。
柴赊月轻抿朱唇，索性抱臂看戏。
“我、我只是…”颜连儿笑容僵了一瞬，又挤出更娇媚的表情，“见剑阵异动，故而特来查看。没想到湛哥哥己经解决了。”
她目光扫过被她忽略的两人时，眼中闪过阴毒：“这两个就是擅闯的贼人吧？”
待看清苏霁寒面上疤痕，她眼底浮现毫不掩饰的厌恶。
柴赊月不着痕迹挡住她看苏霁寒的视线：她脑仁是不是都比别人小啊？
一个陌生者也容不下。
颜连儿转而看向柴赊月背影时，那目光更是怨毒得仿佛淬了毒。
这狐媚子怎么没被剑阵撕碎？
那如毒蛇般阴冷的目光让柴赊月忍无可忍，她蓦地转身，面纱下的红唇勾起一抹冷笑：“颜姑娘，这暗箭伤人的把戏，可不像是名门正派所为呢。”
柴赊月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这位“冶家”千金仗着身份没少作威作福，不知如今可还记得她这个“故人”？
见颜连儿仍是一脸茫然，她故意将嗓音压得又轻又缓：“今晨酒楼走廊上，颜姑娘那易碎的茶盏，可真是让人…记忆犹新啊。”
“哐当——”
颜连儿腰间玉佩突然坠地。
她踉跄后退，精心描画的妆容在月光下惨白如鬼：“是…是你！”
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在瞥见柴赊月腰间那枚古朴令牌时猛地僵住。
清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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