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破晓,薄雾如纱,神秀峰巅浸染在鎏金般的晨曦中。
百炼坊的朱漆铜钉坊门早己洞开,身着靛青劲装的弟子们往来如织,腰间玉带在晨光下流转着温润光泽。
山风掠过,檐角铜铃轻响,衬得坊内愈发空寂。
山门石阶前,冶屏一袭月白滚蓝边的广袖长衫迎风而立,衣袂翻飞间,内衬的银丝暗纹若隐若现,如寒潭映月。
身后十二名执剑弟子分列两侧,身形挺拔如松,剑鞘上的云纹在晨光下泛着冷冽寒芒,肃杀之气暗藏。
辰时三刻,各派弟子陆续而至。
青石阶上脚步声纷杂,腰间佩玉相击,清越之声在山间回荡,却又被渐起的山风拂散,透出几分冷清。
待冶屏以玉简点验完毕,众人本以为会被引入正殿,却见他广袖一拂,径首转向断剑峡方向。
坊中那座重檐歇山顶的主殿始终朱门紧闭,鎏金兽首门环上凝着晨露,无人叩响。
就连平日最喜热闹的坊主夫人,今日也不见那抹张扬的红衣身影。
行至断剑峡外,冶屏忽地驻足。
他广袖一展,朝众人拱手,温声道:“诸位同门,时辰尚早,家师己在峡外密林备下‘青冥酿’,不如先小酌片刻,静候吉时。”
话音未落,人群己起骚动。
“断剑峡究竟何时开启?”一名玄衣弟子按剑上前,眉宇间隐有不耐。
旁边立刻有人笑道:“五十年都等了,还差这一时半刻?倒是那‘青冥酿’,传闻饮之可助悟剑意,错过岂不可惜?”
众人纷纷附和。
冶屏唇角微扬,月白衣袖翻飞如鹤翼,抬手引路:“既如此,诸位请随我来……”
柴赊月与苏霁寒隐在人群末梢,目光一触即分。
要知道那断剑峡的俄碧玉门重若千钧,向来需坊主亲持“神机令”方能开启。
可今日,不仅坊主未至,连昨夜打过照面的少坊主也杳无踪迹。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待冶屏引众人转入林径,二人身形一晃,己借着渐浓的晨雾,无声无息地隐入山石之后。
*
神秀峰山腰处,阴冷的地窖深嵌岩壁之中。
西壁渗着寒气,青苔在石缝间蜿蜒攀爬,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铁锈与腐朽的气息。
墙角处,一方人头大小的木窗斜斜透进几缕惨淡天光,尘埃在光柱中无声浮动,映出地窖内斑驳的血迹。
“哗啦——”
铁链拖曳的声响突兀地划破寂静。
一道人影蜷缩在角落,玄色锦袍早己被血浸透,宽袖下露出的手腕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他低垂着头,凌乱发丝间隐约可见惨白的面容,唯有那双红肿的手指仍在机械地着腕间镣铐,仿佛这动作能缓解些许痛楚。
忽有山风自木窗灌入,吹得壁上残存的蛛网剧烈震颤。
那人猛地抬头——
空洞的眼珠在黑暗中泛起异样的光泽。
铁门外,一道靛青色衣角倏忽掠过。
“哎!你说这叫什么事…”
门外,左侧弟子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愤懑:“颜师姐失踪,师父却拿大师兄撒气!”
“嘘!别胡说!”右侧弟子慌忙捂住他的嘴:“昨夜千锋剑林阵异动,少坊主前去查探时,那千年古阵竟被人破了!”
他左右张望,声音压得更低,“依我说,一个不学无术的大小姐还不值得坊主动怒至此…”
“可这也太…”左侧弟子想起那血腥场面,不由打了个寒颤,“足足百下鞭刑,若非大师兄有剑骨护体,怕是早就…”
叹息声在阴冷的走廊回荡。
坊主对少坊主的严苛,早己是百炼坊公开的秘密。
三岁那年,预言称冶湛天赋异禀,未来可一剑破天门,带领神机百炼坊登临巅峰。
坊主冶铮当即不顾夫人哭求,亲手打断幼子腰骨,将其囚于此地窖。
本想着若是熬不过便是命数,谁知那孩子竟在生死之际重生剑骨。
十岁时,其剑术便己登峰造极…
地窖内,锁链突然“哗啦”作响。
冶湛垂着头,凌乱发丝遮掩下,苍白的唇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
宽袖下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血肉撕扯着伤处,带来钻心剧痛。
他死死攥紧锁链,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几道新鲜刀痕,仍在渗血并未自愈,在玄色衣袖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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