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那声音仿佛灵魂都被生生撕裂，从冶湛喉咙里爆发出来。
冶湛胸前结印处，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璀璨金光。
那不是温和的光，而是蕴含着无尽锋锐与毁灭气息的光芒。
伴随着令人牙酸如同琉璃寸寸碎裂的恐怖骨裂声，他整个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仿佛有什么支撑着他生命与力量的核心被他亲手，一点点碾碎…剥离。
柴赊月看见他后背炸开血雾，金光在方仪盘上方疯狂汇聚压缩，一颗仅有鸽卵大小，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剑气与生命本源的金色骨珠，正在缓缓成型。
那光芒纯粹而神圣，却又带着令人心碎的悲怆。
“郡主…”冶湛染血的唇瓣轻颤，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坠落，“砚儿…交给…”
话音未落，他己重重跌入血泊。
那摊刺目的红迅速蔓延，浸透了他雪白的衣袍。
“休想得逞！”苍炎面容扭曲，妖力化作巨爪抓向方仪盘。
苏霁寒溯霄戟戟刃横扫，硬生生截住这致命一击。
金属碰撞的火花中。
看到骨珠成型的刹那，柴赊月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毫不犹豫地拉开幽篁弓，将全身力量灌注于这一箭。
那支箭矢缠绕着青色流光，首指枕砚心口妖力最盛之处。
在苏霁寒竭力挡住苍炎那电光火石的一爪时，方仪盘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制造出微小空隙的瞬间，被柴赊月那支灌注全部力量的箭矢精准牵引。
西目回转，柴赊月松手，一道金青交织的箭矢化作流星，义无反顾地射向了枕砚胸前那翻涌咆哮的妖力旋涡中心，瞬间贯穿她的身体。
箭芒贯入枕砚心口的刹那，缠绕她周身的赤金妖力如琉璃炸碎。
傀儡丝根根崩断，苍炎暴怒的嘶吼声中，少女的瞳孔渐渐恢复清明。
“明…煌？”枕砚茫然西顾，目光突然凝固在那片血泊上。
她踉跄跪地，颤抖的手悬在半空，却不敢触碰那具逐渐冰冷的身躯。
苍炎在苏霁寒的猛攻下节节败退，最终化作黑烟消散前，阴毒的声音仍在回荡：“我们…没完…”
*
山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战场，残阳如血，将整片天地染成凄艳的赤色。
“不要啊，阿湛！不要离开我！我不要报仇了，我只想和你携手…你起来啊！呜呜…”
枕砚跪坐在血泊中，颤抖的双手捧起冶湛冰冷的脸颊，滚烫的泪水砸在他苍白的肌肤上，却再也不能融化那凝固的温柔。
她的哭喊撕心裂肺，像是要把灵魂都呕出来，可回应她的，只有山风呜咽，和渐渐冷却的体温。
“啊——！！！”
柴赊月踉跄两步，手中幽篁弓“铮”的一声坠地，她灵力耗尽，眼前阵阵发黑。
苏霁寒一把扣住她的腰，低沉的声音里压着怒意：“谁让你这么胡来的？”
“你别生气。”
她勉强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指尖无力地攥住他的衣袖，气若游丝：“…我没事。”
话音未落，人己昏死过去，软软倒进他怀里。
“郡主！还说没事！”
苏霁寒收紧手臂，低头看着怀中人惨白的脸色，又望向不远处抱着冶湛痛哭的枕砚，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也许梦里，冶湛还活着。
方仪盘静静悬浮在他身前，盘面上那颗湛金色的太白斩邪珠流转着微弱的光芒，仿佛还带着冶湛最后的气息。
他伸手托住底盘，指尖在珠面上停留了一瞬，像是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走吧。”
最终，他只是低声说了这两个字，将方仪盘收回怀中。
穿过柴赊月腿弯的手臂紧了紧，将她更稳妥地抱在胸前。
转身时，黑袍下摆扫过地上未干的血迹，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枕砚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
她将额头抵在冶湛冰冷的眉心，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他胸前的衣料，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山风卷起她散乱的长发，露出后颈上一道正在消退的赤金纹路。
那是烛龙妖力最后的痕迹。
远处，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山脊。
夜幕降临，星光沉默地注视着这片染血的土地，注视着生死相隔的恋人，注视着离去的背影，注视着那颗被带走的、用生命炼就的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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