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了晋西北的每一道山梁。
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血腥味。
新一团团部。
丁伟捏着一份电报，在地图前，来回踱步。
他的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他娘的，坂垣这老小子，是疯了？”
“三万大军，就为了对付李云龙一个团？”
他看着地图上，那九条，像铁钳一样，合围向赵庄的红箭头。
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不是扫荡。
这是，杀鸡儆猴。
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老李啊老李。”
丁伟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你小子，这次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了。”
一个参谋走了进来。
“团长，上级的命令。”
“让我们，固守阵地，不得擅自出击。”
“知道了。”
丁伟摆了摆手，把电报揉成了一团。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那片灰蒙蒙的山。
李云龙，是他的老战友，是过命的兄弟。
可他，是新一团的团长。
他手下，有几千个弟兄的命，要他负责。
他不能动。
……
新二团。
孔捷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摔在地上粉碎。
“他娘的！欺人太甚！”
孔捷的眼睛都红了。
“坂垣这个老王八！真当咱们八路军，是泥捏的吗！”
“团长，旅部的命令……”
“老子知道！”
孔捷吼道。
“不就是让咱们当缩头乌龟吗！”
他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动。
“李云龙那个混蛋，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能让坂垣，这么下血本！”
他想不通。
他只知道，他的老战友现在正被三万鬼子堵在家里，准备包饺子。
而他，只能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
“给老子备马！”
孔捷突然停下脚步。
“团长，您要干什么！旅部的命令……”
“我去撒泡尿，不行吗！”
孔捷一瞪眼。
“告诉弟兄们，把家伙都擦亮点！”
“子弹，都给老子压满了！”
“万一……”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
“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鬼子，迷了路，跑到咱们的地盘上。”
“就给老子，狠狠地打！”
“打完了，就说是擦枪走火！”
……
与此同时。
一条蜿蜒的山路上。
一支日军部队，正在快速行军。
旅团长服部首臣，骑在一匹高大的东洋马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傲慢和得意。
“报告将军！”
一个情报参谋，骑马追了上来。
“根据可靠情报，我们前方的山谷，是土八路独立团的，主要防御阵地。”
“哦？”
服部首臣用马鞭，指了指前面那道，像巨兽之口的，狭窄山谷。
“就凭这种地方，也想挡住大日本皇军的铁蹄？”
“一群，只知道躲在山沟里的，可怜虫。”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命令部队，加快速度！”
“天黑之前，我要在那个叫赵庄的地方，喝上清酒！”
“可是，将军……”
那个参谋，有些犹豫。
“斥候报告，山谷里，太过安静了，恐怕，有埋伏。”
“埋伏？”
服部首臣，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
“你觉得，那些连枪都拿不稳的土八路，有胆量埋伏我服部首臣的帝国勇士？”
“他们不配！”
他一挥马鞭。
“前进！”
“让坦克，在前面开路！”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埋伏，能挡得住帝国的钢铁！”
他身后的那几辆，九七式中型坦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像几头被放出牢笼的钢铁巨兽。
耀武扬威地，驶向了那个为它们精心准备的死亡陷阱。
……
山谷。
北侧山坡。
一处用岩石和树枝，伪装起来的，隐蔽的观察哨里。
宋亦川举着望远镜，脸色比手里的钢铁，还要冰冷。
【精神疲劳期，剩余十三天。】
【知识库调用成功率：50%】
他的大脑，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生锈钢丝。
随时，都可能崩断。
“来了。”
他放下望远镜，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比我预想的，快了半个小时。”
李云龙的拳头，捏得死死的。
他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那几辆冒着黑烟的铁王八。
他的心，沉了下去。
“川子……鬼子，有坦克。”
“我看到了。”
宋亦川的回答，依旧平静。
“我们埋的地雷，怕是……”
李云龙的话，没说完。
但他知道，宋亦川懂。
他们做的那些压发式地雷，能炸人，能炸卡车。
但对付坦克这种几十吨重的铁王八。
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我说了。”
宋亦川转过头，看着李云龙。
“我要把这里，变成一个屠宰场。”
“屠宰场里，对付不同的牲口，自然要用不同的屠刀。”
他指了指山谷两侧几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通知张大彪，和魏和尚。”
“让他们的人，都藏好了。”
“等鬼子的步兵，全部进谷。”
“等我，开第一枪。”
“不！”
李云龙打断了他。
“第一枪，老子来开！”
“这是咱们独立团的规矩！”
宋亦川看了他一眼，没有再争。
“好。”
他点了点头。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像一个遥控器，上面，只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这是他，这几天，用从电台里拆下来的零件，拼凑出来的，无线电引爆器。
是他，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底牌。
“团长。”
他把那个引爆器，递给李云-龙。
“等鬼子的坦克，开到那个位置。”
他指着山谷中央，一块画了白圈的，巨大的岩石。
“你就，按下它。”
李云龙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带着一丝冰凉的引爆器。
他看着那个，血一样鲜红的按钮。
他感觉，自己手里握着的，不是一个开关。
是两千个鬼子的命。
也是，整个独立团的未来。
“川子，你给老子交个底。”
李云龙看着那个，一脸平静的年轻人，声音，有些发干。
“这一票，咱们的胜算，到底有几成？”
宋亦川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地，伸出了五根，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指。
“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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