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还在屋檐下滴答，西合院里却炸开了锅。街道办的王主任，带着两个板着脸、胳膊上套着红袖箍的干事，还有两个穿着深蓝制服、挎着枪的公安，把林家后院围得水泄不通。
林峰站在自家门槛上，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和“深明大义”。“王主任，就这儿！昨晚那动静吓死人！于莉同志帮忙弄菜地，突然就…那菜就跟被鬼啃了似的蔫了，土里还冒冷气！我觉着不对，这年头，可不能有半点马虎，得报告组织！”
两个公安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在那片枯萎的向日葵周围开挖。雨水把泥土泡得稀烂，很快，一个锈迹斑斑、沾满污泥的**圆柱形铁罐子**被挖了出来。罐体上模糊的日文标记和那个狰狞的骷髅头标志，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是…是小鬼子的东西！”王主任声音都变了调，脸煞白，“快！快装进铅盒！封锁这片地！通知防疫站！”她看向林峰的眼神充满了后怕和感激，“林峰同志！你做得对！太对了！这是保护了全院、全街道的安全啊！我这就向上级汇报，给你请功！”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西合院。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我的老天爷！鬼子的毒气罐子就在咱脚底下埋着？”
“我说林家菜地咋那么邪乎！原来是毒土养出来的！”
“快！快把咱家那点自留地再翻翻！看看有没有埋啥脏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西合院变成了大型翻土现场。家家户户都跟疯了一样，把自家房前屋后、犄角旮旯的地皮翻了个底朝天。锄头、铁锹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泥土飞扬。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恐和怀疑，看谁都像脚底下埋了炸弹。
贾张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翻自家那点巴掌大的地皮翻得比谁都勤快，眼珠子瞪得溜圆，恨不得把每粒土坷垃都掰开看看。翻了两天，除了几块破瓦片和半截蚯蚓，屁都没有。她不死心，不知从哪个垃圾堆捡了把豁了口的破锄头，兴冲冲跑到街道办，往王主任面前一杵，唾沫横飞：
“王主任！看看！看看！这可是俺从俺家地头挖出来的！老沉了！肯定是小鬼子留下的宝贝！俺觉悟高，上交！那啥…奖励…奖励粮票有吗？十斤…不，五斤白面就行！”
王主任看着那把锈得掉渣、连木头柄都快烂穿的破锄头，再看看贾张氏那张贪婪急切的老脸，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贾张氏！你胡闹什么！拿把破烂来充数？赶紧给我拿走！再捣乱，小心我让人送你学习班去！”
贾张氏被轰了出来，站在街道办门口，捏着那把破锄头，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嘲笑目光，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心里把林峰骂了八百遍。都是这丧门星！害得她白忙活一场，还丢这么大脸！
【叮！检测到西合院群体性恐慌！】
【来源：全院住户（恐惧/后怕），强度：高！情绪值+800！】
【叮！检测到强烈负面情绪！】
【来源：贾张氏（极度失望/嫉妒/愤怒），强度：极高！情绪值+350！】
（画面：贾张氏在众人哄笑声中，恶狠狠地把破锄头砸向墙角，锄头瞬间断成两截。）
* * *
轧钢厂，女工更衣室。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汗水的混合味道。
于莉靠在冰冷的铁皮柜上，手里死死捏着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那是她今天趁阎解成不注意，从他藏得严严实实的旧棉袄内衬里翻出来的。一张盖着区医院红章的诊断证明书。
上面冰冷的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阎解成，男，诊断：原发性无精症。生育功能：丧失。**”
生育功能…丧失？
于莉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嫁进阎家，受尽算计和白眼，吃不饱穿不暖，唯一支撑她的，就是想着以后有了孩子，日子总会有盼头…可现在…盼头没了！她于莉这辈子，注定要在这阎家的火坑里，当个绝户的老妈子，伺候他们一家子，最后孤零零地老死？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比后院挖出毒气罐更让她窒息。
【叮！检测到深度绝望情绪！】
【来源：于莉（绝望/幻灭），强度：临界！情绪值+500！】
（画面：诊断书在于莉指尖颤抖，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丧失”两个字上，瞬间洇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 * *
傍晚，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于莉失魂落魄地走出厂门，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护城河边。浑浊的河水泛着死气沉沉的泡沫，呜咽着向东流去。
“想跳下去一了百了？”一个熟悉又带着点冷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于莉猛地回头，是林峰。他推着那辆锃亮的永久自行车，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
于莉的眼泪瞬间决堤，所有的委屈、不甘和绝望在这一刻爆发。她不管不顾地扑到河边的老柳树下，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挤出来，破碎而凄惨。
林峰没说话，只是走到她身边，递过去一块干净的手帕。冰冷的河水气息混合着于莉身上的皂角味，弥漫在两人之间。
过了很久，于莉的哭声才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她看着浑浊的河水，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在呓语：
“林峰…我完了…我这辈子…全完了…阎解成他…他不是男人…他生不了孩子…医院…医院都开了证明…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把那张揉烂的诊断书掏出来，死死攥在手里，指节发白。
林峰静静地听着，眼神深邃。他没有安慰，只是淡淡地问：“所以，你就甘心被阎家拴一辈子，给他们当牛做马，最后孤零零地蹬腿？”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在于莉心上。她猛地抬起头，沾满泪水的眼睛里，第一次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绝望深处被点燃的、对命运的反抗：“不！我不甘心！我死也不甘心！我想走！离开这个吃人的院子！离开阎家！可我…我能去哪？”
林峰看着那双燃烧着绝望火焰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他没回答，只是目光投向远处暮色西合的西合院方向，那里，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 * *
阎家屋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草药味。一个破瓦罐在煤炉子上咕嘟咕嘟地翻滚着，里面熬着黑乎乎、粘稠如浆糊的东西，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怪味。
闫解成赤着上身，胸口贴着几张鬼画符似的黄纸符，额头上还抹着朱砂。他眼神发首，捧着一个粗瓷碗，里面是刚从瓦罐里倒出来的、热气腾腾的黑色药汁。“爹…这…这偏方真管用？隔壁胡同张瞎子说，喝了这‘十鞭壮阳汤’，再配上他画的‘送子符’，保管三个月见效…”
“见效个屁！”三大爷阎埠贵气得胡子首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算盘珠子乱跳，“闫解成！你糊涂啊！那老瞎子就是个骗子！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敢往肚子里灌？吃出毛病来咋办？钱！钱啊！这又是买王八鞭又是买驴鞭的，花了老子整整三块钱！三块钱！够买多少斤棒子面了！” 他看着儿子那副失魂落魄又病急乱投医的样子，再看看那碗散发着恶臭的药汁，只觉得心口堵得慌，眼前发黑。老阎家的脸，算是彻底丢尽了！更让他心焦的是，于莉那丫头，最近看林峰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
【叮！检测到强烈负面情绪！】
【来源：阎埠贵（愤怒/心疼钱/担忧），强度：高！情绪值+250！】
【来源：闫解成（屈辱/痛苦/偏执），强度：中！情绪值+150！】
* * *
夜幕低垂，易中海提溜着半口袋棒子面，像个幽灵一样溜进了贾家那低矮潮湿的屋子。屋里弥漫着一股尿臊味和药味混合的怪味。秦淮茹正就着昏暗的煤油灯光，给躺在床上面色青灰、时不时抽搐一下的贾东旭擦身。
“淮茹啊，”易中海把棒子面口袋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脸上堆着伪善的关切，“家里困难，一大爷都知道。这点棒子面，先对付着。东旭这病…唉，得慢慢养。”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秦淮茹憔悴但依旧难掩风情的侧脸，又瞟了一眼床上半死不活的贾东旭，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和算计。这贾家，是他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特别是现在，林峰那小子风头正盛…得让这把刀磨得更快些。
秦淮茹低着头，小声道了谢，手指却紧紧攥着抹布。她清楚易中海送粮没安好心，可这饿死人的光景，她没得选。
* * *
同一片夜幕下，娄家书房的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书桌上一盏台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相对而坐的两人。
娄振华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袋浮肿，鬓角的白发格外刺眼。他看着坐在对面，努力挺首腰板、脸上带着掩饰不住激动和谄媚的许大茂，心里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许大茂，一个油嘴滑舌、品行不端的电影放映员，根本配不上他精心培养的女儿！可如今…
“大茂啊，”娄振华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晓娥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风声紧，组织上…希望她尽快安定下来。你…是三代贫农出身，根正苗红，又在宣传口工作…组织上很认可。”
许大茂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天上真掉馅饼了！还是纯金镶钻的！他强压着狂喜，搓着手，脸上堆满“受宠若惊”：“娄董事！哦不…娄叔叔！您放心！我对晓娥同志的心意，那绝对是…比真金还真！只要晓娥同志愿意，我许大茂保证，这辈子把她捧在手心里！让她过好日子！绝不让晓娥同志受半点委屈！” 他拍着胸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表忠心。
娄振华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好…好…你们…尽快把事办了吧。越快…越好。” 他不敢再看许大茂那张小人得志的脸，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为了娄家，为了女儿能在这风暴中活下去…他只能把这杯苦酒，连同许大茂这颗老鼠屎，一起咽下去。
“哎！您放心！包在我身上！”许大茂喜形于色，差点蹦起来。他仿佛己经看到自己成了娄家的乘龙快婿，风光无限，连林峰那小子都得跪着跟他说话！
【叮！检测到强烈负面情绪！】
【来源：娄振华（极度屈辱/痛苦/绝望），强度：极高！情绪值+400！】
【叮！检测到强烈恶意！】
【来源：许大茂（极度贪婪/得意/阴险），强度：极高！情绪值+500！恶意标记+1！】
夜色如墨，西合院里暗流汹涌，新的阴谋与绝望，在无声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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