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踩在云端上！娄董事亲口应承了婚事，他许大茂眼看就要一步登天，成为娄家的乘龙快婿！这西九城，往后还不得横着走？连带着看林峰那小子，都觉得矮了自己一头。
人逢喜事精神爽。恰好厂里安排他下乡放电影，许大茂揣着满满两盒“大前门”，蹬着崭新的飞鸽自行车，一路哼着小曲就出了城。那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看乡下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觉得格外水灵。晚上放完电影，公社干部热情招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村干部挤眉弄眼地把他引到了村尾一户亮着红灯的人家…
几天后，回城的路上，许大茂就觉得不对劲了。裤裆里火烧火燎地痒，还带着点刺痛，越挠越难受。他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了。回到城里，那痒痛非但没消，大腿根还起了几个红疙瘩，又痒又疼，走路都磨得慌。
“坏了！”许大茂心里一沉，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不敢去大医院，这要是传出去，名声就彻底臭了，娄家那边非得黄了不可！他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溜进了一条偏僻胡同里的老中医诊所。那老中医须发皆白，戴着老花镜，只搭眼一看，再让他褪下裤子瞧了瞧，眉头就拧成了疙瘩。
“小伙子，”老中医的声音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和毫不掩饰的鄙夷，“你这…是‘杨梅大疮’（花柳病）啊！这玩意儿，沾上了就是麻烦！”
许大茂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腿肚子都软了：“大夫…大夫您救救我！花多少钱都行！我…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钱？”老中医冷哼一声，提笔开方子，字写得龙飞凤舞，“这病根在邪气！首要一条，戒房事！至少三个月，想都别想！否则，神仙难救！这药，内服外敷，一日三次，辛辣发物一概禁绝！还有…”老中医重重放下笔，浑浊的老眼盯着许大茂，“管好你的裤腰带！再胡搞，下次来，老头子就不给你看了！”
许大茂捧着那几张轻飘飘却重若千斤的药方，失魂落魄地走出诊所，只觉得天都塌了。三个月不能碰女人？那他娶娄晓娥干嘛？供着看吗？可这病不治又不行…一股邪火夹杂着巨大的恐慌憋在胸口，让他想嚎又叫不出来。
【叮！检测到强烈负面情绪！】
【来源：许大茂（极度恐惧/羞耻/愤怒/绝望），强度：临界！情绪值+600！】
（画面：许大茂蹲在胡同墙角，狠狠捶打自己的脑袋，药方在他手里攥成一团。）
* * *
许大茂的父亲许富贵可不知道儿子惹上了这身脏病。他只知道儿子出息了！要娶娄家的大小姐了！这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老许家几辈子贫农，终于要翻身了！
许富贵这些天走路都带风，逢人便递烟，嗓门也格外洪亮：
“老刘，回头喝我儿子喜酒啊！娄家！对，就是那个娄董事家的千金！”
“他三大爷，您是有学问的，帮忙看看这请帖措辞咋样？咱老许家可不能失了礼数！”
“家具？必须打新的！要上海牌五斗橱，带大镜子的那种！钱？不用省！亲家那边体面着呢！”
他翻出压箱底的钱，张罗着打家具、买被面、印请帖，把自家那两间小屋子收拾得焕然一新，连门口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树，都恨不得挂上红绸子。整个西合院都知道，许家要攀上高枝儿，飞黄腾达了。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有人等着看热闹——比如中院窗户后面，林峰那双带着淡淡嘲讽的眼睛。
【叮！检测到强烈负面情绪！】
【来源：全院住户（嫉妒/酸涩/看戏），强度：中！情绪值+300！】
【来源：贾张氏（极度嫉妒/诅咒），强度：高！情绪值+200！】
（画面：贾张氏对着许家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呸！小绝户！娶个资本家小姐，早晚挨批斗！”）
* * *
终于到了娄晓娥第一次正式踏进西合院的日子。
她是坐着娄家的小汽车来的，虽然刻意低调，但那辆锃亮的黑色伏尔加停在胡同口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娄晓娥穿着剪裁合体的米色列宁装，脖子上围着一条浅绿色的丝巾，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光洁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她五官明丽大气，皮肤白皙，气质温婉中带着一种被保护得很好的、不谙世事的天真，与这灰扑扑、充斥着油烟和市侩气息的西合院格格不入。
许大茂强忍着下身的刺痒不适，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把娄晓娥迎了进来。许富贵更是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一个劲儿地说：“晓娥同志，快请进！快请进！家里简陋，委屈你了…”
娄晓娥脸上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被院里一个人吸引。
林峰正站在自家门口，手里拿着把锤子，似乎在修理门框。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和专注的侧脸轮廓，鼻梁高挺，下颌线冷硬。他仿佛没注意到这边的喧闹，只是专注地敲打着钉子，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感。
就在娄晓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林峰似乎有所感应，抬起了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瞬。林峰的眼神深邃平静，像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谄媚、好奇或惊艳，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那目光锐利得让娄晓娥心头莫名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脸颊微微发热。
她赶紧收回目光，跟着许大茂走进许家那低矮的门洞。一股混合着劣质烟味、陈旧家具和不知名食物残渣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屋里虽然被许富贵尽力打扫过，但狭小的空间、简陋的陈设、墙上糊着的旧报纸、角落里堆放的杂物…一切都与娄家那宽敞明亮、铺着地毯、摆着钢琴的洋楼天差地别。
许大茂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指着新打的五斗橱显摆。娄晓娥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像坠入了冰窖。这就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和眼前这个眼神闪烁、举止轻浮的男人？还有他那个满脸市侩、嗓门洪亮的父亲？
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和绝望涌上心头。她想起父亲一夜之间多出的白发，想起他疲惫又带着哀求的眼神…她明白，自己没有选择。这桩婚事，是娄家在这风雨飘摇的年代里，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哪怕这根稻草…让她感到窒息。
“命运…真是不公啊…”娄晓娥在心里无声地叹息，嘴角那抹礼貌的微笑变得无比勉强和脆弱。她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深处那抹不甘的水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那条浅绿色的丝巾。
【叮！检测到深度绝望情绪！】
【来源：娄晓娥（幻灭/不甘/认命），强度：高！情绪值+450！】
（画面：娄晓娥低头看着自己干净的小皮鞋踩在许家略显油腻的水泥地上，眼中光芒黯淡。）
【叮！检测到强烈恶意！】
【来源：许大茂（贪婪/占有欲/病态焦虑），强度：高！情绪值+300！恶意标记+1！】
西合院的暮色渐浓，将初来乍到的金丝雀，缓缓笼罩在这充满算计与困顿的牢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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