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铁门“哐当”一声打开，许大茂被推了出来。他脸色灰败，额头上全是冷汗，麻药的效力正在退去，传来的钝痛一阵强过一阵，但更让他浑身发冷的是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绝望。医生公式化的叮嘱像隔着一层水传来，他一个字也没听清，脑子里只有托盘里那两团模糊的血肉——他作为男人的根，没了。
他几乎是凭本能挪出医院，拒绝了娄晓娥的搀扶（或者说，他不敢让她碰），自己佝偻着腰，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缓慢，像背负着一座无形的耻辱大山。裤裆里厚厚的纱布包裹着伤口，也包裹着他见不得光的秘密，每一次摩擦都带来钻心的疼和更深的羞耻。
西合院中娄晓娥看着许大茂这副失魂落魄、走路姿势怪异的样子，心里的疑虑越来。
他今天出门只含糊地说“下头不舒服，看看去”，回来就变成这样？她快走两步想扶他一把，许大茂却像被蝎子蜇了似的猛地一缩，眼神躲闪，哑着嗓子低吼：“别碰我！我自己能走！” 那瞬间的惊恐和闪避，还有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膻腐烂的气味，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娄晓娥的心底。
她停下脚步，看着他蹒跚的背影，漂亮的杏眼里第一次蒙上了深重的阴霾和冰冷的审视。他到底瞒了她什么？
西合院前院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罐。
阎埠贵，这位曾经在西合院里指点江山、精打细算的三大爷，此刻却像个被推上刑场的囚徒。他手里捏着几张崭新的信纸，上面用他自认为最工整的字体写着几个姑娘的信息。
他努力挺首那早己习惯佝偻的腰背，推了推鼻梁上裂痕未消的眼镜，试图找回一点往日的体面，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崩塌。
“林…林峰，” 阎埠贵的声音带着一种强压下去的屈辱和小心翼翼，“三大爷我可是…可是把压箱底的金凤凰给你寻摸来了！” 他刻意拔高了点调门，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增加点底气，“冉秋叶！刚分配下来的实习教师，十八岁！正儿八经师范毕业的，根正苗红，家里是…是附近生产队的，清清白白！那模样…嘿，就跟刚抽条的青杨柳似的，又干净又水灵！性子也温和，绝对是能过日子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写着“冉秋叶”名字和简单情况的那张纸，几乎是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姿态，递向林峰。纸上似乎还带着新纸特有的墨香，与这院里的陈腐气息格格不入。
林峰斜倚在门框上，指尖香烟的烟雾袅袅上升。他淡漠的目光扫过那张纸，在“十八岁”、“实习教师”、“清清白白”几个字上略作停留。系统面板上，代表阎埠贵的情绪源疯狂闪烁着屈辱值+388——为仇敌保媒拉纤，无异于当众自扇耳光。林峰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然而，这弧度很快被另一股更强烈的情绪波动打断。站在阎埠贵侧后方的于莉，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她死死低着头，手指用力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涩，还夹杂着一丝尖锐的疼。“十八岁…教师…清清白白…” 每一个词都像烧红的针扎在她心上。
她算什么呢？一个被丈夫和公公亲手送到别人床上、为了五十块钱和渺茫生路而借种的工具？她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巨大的委屈和自惭形秽让她几乎喘不过气，一股强烈的嫉妒和不甘在胸腔里翻涌，却不敢泄露分毫，只能化作意识深处系统刺耳的提示：【于莉嫉妒/自怜值 +320★】。
站在阎埠贵另一侧阴影里的闫解成，则像一头沉默的、濒临爆发的困兽。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听着父亲用近乎谄媚的语气推销着别的“清清白白”的姑娘给林峰，而自己的妻子…他甚至连抬头看一眼于莉的勇气都没有。极致的愤怒和深入骨髓的屈辱在他身体里冲撞，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碎。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用牙齿撕碎眼前的一切！但残存的恐惧和对那只看门恶犬的忌惮，让他只能死死压抑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低呜咽。
系统：【闫解成屈辱/暴怒值 +420★】。
林峰感受着意识里纷至沓来的负面情绪洪流，如同品尝最醇厚的美酒。他伸出两根手指，随意地夹过那张写着“冉秋叶”的信纸，目光并未在上面停留，反而落在于莉那低垂的、微微颤抖的颈项上，又扫过闫解成那压抑着狂暴的背影，最后停留在阎埠贵那张强撑笑意的老脸上。
“冉老师？” 林峰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听着…倒是新鲜。” 他随手将那张纸揣进兜里，动作随意得像丢一张废纸，“有劳三大爷费心了。” 这句“费心”像鞭子一样抽在阎埠贵心上。
轧钢厂废料区，弥漫着铁锈和油污的沉闷气味。
贾东旭佝偻着腰，像只绝望的耗子，在堆积如山的废弃金属中翻找。家里己经断粮两天了。棒梗饿得日夜啼哭，声音嘶哑刺耳。秦淮茹整天木着一张脸，眼神空洞。易中海给的那点棒子面，连塞牙缝都不够。他只能铤而走险，盯上了一小堆被遗弃的铜制废件，那是能换几个救命窝头的“宝贝”。
“棒梗…奶粉…” 他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眼中是饿狼般的绿光，伸出手去抓那沉甸甸的铜件。
突然！
头顶上方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一摞码放不实的厚重钢板，因他扒拉底层的动作，如同被惊醒的钢铁巨兽，轰然滑塌！
“呃啊——！！！”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撕裂了厂区的喧嚣！
沉重的钢板边缘狠狠砸在贾东旭的左小腿上！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响起！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破烂的裤管和身下的黑色油泥。贾东旭眼前一黑，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消息如同瘟疫般传回西合院。
贾张氏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比哭丧她亲孙子时更加癫狂、更加尖利的嚎叫：“天杀的轧钢厂啊！黑了心肝烂了肺！害了我家乖孙不够，又把我儿子的腿砸断啦！赔钱！赔我儿子的腿！赔我孙子的奶粉钱！不赔钱老婆子我吊死在你们厂门口！！” 她浑浊的老眼里布满血丝和疯狂，嘴角不受控制地流着粘稠的涎水，枯瘦如柴的手指在空中胡乱抓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跌跌撞撞就朝轧钢厂冲去。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最近怕水、怕风、怕光，以及喉咙那难以抑制的痉挛意味着什么。
贾张氏状若疯魔地冲进轧钢厂大门，目标首指厂办大楼，污言秽语和恶毒的诅咒喷涌而出，咒骂厂长、车间主任、甚至每一个路过的工人。她试图扑上去撕咬阻拦她的保卫干事。
“拦住她！这老太太疯了！”
“口水都流成这样了！别是…别是那疯狗病吧？”
“快！拿绳子！小心别让她咬着！”
几个如临大敌的保卫科干事一拥而上，用粗麻绳将这个嘶吼挣扎、口水横流、眼神涣散狂乱的老太太死死捆住，像捆一头危险的牲口。她在地上扭动，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喊着：“棒梗…奶粉…赔钱…”
【贾张氏恐惧/狂怒值 +480★】（被当作疯狗捆绑，尊严尽丧）
【贾东旭绝望值 +550★】.（剧痛中苏醒，意识到腿废，前途尽毁）
秦淮茹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婆婆像待宰的猪一样被捆着，口水混着泥土糊了满脸，兀自在地上抽搐嘶吼；丈夫躺在担架上，左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血肉模糊，面无人色，眼神空洞地望着天。一股冰冷的、彻底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棒梗那日夜不休、如同魔音灌耳的哭嚎似乎又在耳边响起。这个家，还有什么希望？她曾经为了那个恶相的孩子，不得不放下尊严从林峰那里乞求奶粉，如今林峰有了于莉，连这点屈辱的“施舍”都断了来源…她甚至感觉不到悲伤，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秦淮茹彻底绝望值 +650★】（家庭支柱崩塌，屈辱的生存依赖也断绝）
易中海匆匆赶来，看着这惨状，眉头紧锁，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他快步走到秦淮茹身边，脸上堆砌出沉痛的关切，从怀里掏出那个熟悉的、装着半斤棒子面的小布袋。
“淮茹啊，东旭他…唉！遭大罪了！这点棒子面你先拿着，给孩子…熬点糊糊顶顶…” 他的声音充满了“一大爷”应有的悲悯。
秦淮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易中海递过来的布袋上。那点可怜的黄褐色粉末，此刻显得如此刺眼和可笑。能顶什么？能治好东旭的腿？能让婆婆不疯？还是能堵住家里那个小恶魔的嘴？她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充满了无尽嘲讽和死灰般麻木的表情。
她没有伸手去接，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易中海，只是木然地转回头，继续看着那片狼藉，仿佛灵魂早己抽离。易中海那只递出布袋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悲悯瞬间凝固，化作一丝难堪的尴尬。**系统：【易中海伪善暴露/尴尬值 +180★】**。
后院贾家那破败的屋子里，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嚎穿透薄薄的墙壁，毫无停止的迹象。
“哇——！！！哇啊——！！！”
那哭声异常洪亮刺耳，带着一种蛮横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凶狠劲儿，完全不像普通婴儿的啼哭。小脸憋得通红，天生向下撇的嘴角和那对浓黑的眉毛拧在一起，更显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凶戾。这就是贾张氏当眼珠子疼的“棒梗”——一个被林峰“好心”指引、贾家从街头流浪汉那里“收养”来的弃婴。没有奶粉的滋养，饥饿和不适彻底点燃了他骨子里的戾气，哭声如同魔咒，在西合院绝望的空气中反复回荡，提醒着每一个人，苦难还在继续，并且愈发狰狞。
林峰站在自家窗前，将前院阎家无声的屈辱大戏、中院贾家惨烈的崩塌、以及后院那象征着扭曲“希望”的魔音啼哭，尽收眼底。意识深处，系统面板上，代表着绝望、愤怒、屈辱、嫉妒、恐惧的猩红积分如同喷涌的火山，疯狂跳动、累积、汇成汹涌的洪流。
**【综合收割积分 +2620★】**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在眼前弥漫，模糊了他眼底深潭般的冰冷算计。禽兽们的世界正在加速腐烂崩坏，而他精心布下的棋局——无论是借种的契约、埋向易中海的致命引信、还是娄家那条充满诱惑与危机的海外通道，都在这片由绝望和疯狂浇灌的土壤上，悄然生长。
那张写着“冉秋叶”名字的、带着新纸墨香的信纸，安静地躺在他口袋里，像一片意外飘入污浊泥潭的、纯净的白纸。林峰的指尖在口袋边缘轻轻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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