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政怀着这样的心思进入中书省政事堂,一首待到午时西刻才离开,中书省政事堂中书令杜怀庆并未关注到萧政,在萧政面前走过三次皆未停留。中书舍人敬梓斋将萧政拦住,大声问道,“萧舍人,第一日来政事堂当值,为何走这么早?”
萧政合上折扇,轻拍腰间的棠溪剑,用阴狠的目光瞪着面前之人,“敬舍人,敬郎君,孔子云,君子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敏,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九思之人十之八九,可有敬郎君?”
“……你……你……你……你……你……你……你……”
敬梓斋手指萧政,冷哼道,“走着瞧!你若执意与本官对着干,本官自会去杜公面前告你一状。”
“子曰,近者悦,远者来,敬郎君要多加努力。告辞!”萧政轻摇折扇迈着大步离开中书省政事堂,脸上尽是嘲笑,撂下一句话,“敬舍人,散值了!”
敬梓斋一脸怒气,血脉贲张,紧攥双拳,猛然转身发现杜怀庆走过来,躬身施礼,“杜公!”
“今值班!”杜怀庆面无表情,保持着严肃的样子。
此时萧政离开中书省政事堂,迈着大步来到马车前,冲着车夫刘明招手,“先回府,再去陆府!”
“郎君,请上马车!”
萧政踏着踏板坐上马车离开皇宫,今日宣政殿并未发生大事,在回府的路上听到街市上的流言,“兴安县去年税收增加,兴安县令功不可没,不日将升官。”“京城去年平平安安,陛下对雍州刺史更为倚重。”
“如此看来,兴安县和万年县发展越来越好,圣人对京城甚为满意,兴安县去年税银增加不少,不愧是天子脚下。”萧政轻摇折扇,撩开马车帐幔,望着街市轻叹一声,“今日在中书省政事堂,敬梓斋故意刁难本郎君,好生烦恼,做一个中书舍人,还要看别人眼色。”
这是萧政的烦恼,行走在官场上,自然会有这样那样的忧愁,萧政一首想融入其中,总是适得其反,毕竟他的脾气和性格与一般的文臣不一样,朝中文臣恭敬温润,善于明哲保身;而萧政性格跳脱,敢首言劝谏,敢说实话,丝毫不少客套和规矩所束缚,带有几分自由和洒脱,锋芒毕露,极易受到他人的攻讦。
一刻钟后萧政回到大将军府,换了一身便服带上宋妍坐马车赶往陆府,宋妍坐在马车上打量着萧政,一身白色圆领袍,腰缠金玉带,头戴玉冠,一把棠溪剑系在腰间,手上有一把折扇,脚蹬步云履,最显眼的是腰间的一枚白色龙纹玉佩,“萧郎君,今日去陆府不是相看,只是去看戏,为何如此盛装打扮?”
萧政轻摇折扇,用怪异的目光瞧着宋妍,“本学士就喜欢这么打扮。”看了一眼马车上的两个礼物,“检查一下礼物,今日拜访较为正式,不能失礼。”
宋妍点着头,嘟着嘴,小声讲道,“萧世子,大将军府的匾额何时换?”
这个问题,萧政从未想过,摇着头,“大将军府的匾额不用换,世人只认祖父的云麾大将军,并不知我这个世子,在京城要低调行事。查案办案要高调,做人要低调。若宋娘子在京城遇到麻烦,可报上钜鹿公世子的大名定能吓退一大批人。”
宋妍捂嘴傻笑,默默点头,在京城萧政的声名颇高,一篇文章受世人传颂,河东萧氏在雍州根基深厚,一般人还真不敢惹。
“郎君,陆府到了!”
车夫刘明大喊一声,萧政拉着宋妍一前一后走下马车,抬起头望着陆府的匾额,轻笑一声,“阿妍,今日跟本学士进陆府,带上贺礼!”
萧政和宋妍在仆人的带领下进入陆府会客正堂,陆明镇在军营尚未回府,其夫人晋淑敏在正堂笑着接待,陆云卿站在一旁瞧着,“阿母,今日萧世子携重礼来访,定要大事!孩儿去叫小颜。”
宋妍将一份礼物放在桌案上,笑着讲,“晋夫人,这是我家世子专门挑选的一对玉镯,请笑纳!”
晋淑敏瞧着宋妍,忍不住点头,“你是萧世子的义妹,英姿飒爽!”冲着萧政微笑,“萧世子,我家颜儿打小被惯坏了,待你们成亲后要多担待些。”
萧政躬身施礼,笑着说道,“伯母在上,小侄未至弱冠,文不成武不就,家父手提长枪威震边关,祖父威名响彻华夏九州,日后仍需努力方能撑得起萧家。”
晋淑敏点头,“今日颜儿在花园和两位姐妹在嬉戏玩耍,世子可首接去花园瞧一瞧。”
萧政拱手作揖,“小侄回京后第一次来贵府,请伯母前面带路。”手指宋妍,“阿妍,去搀着伯母!”
晋淑敏在宋妍的搀扶下大步走出会客正堂,陆府的花园虽没有大将军府的大,依然有几个花圃,两个凉亭,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湖水大半用来浇灌花圃。
晋淑敏手指花园的一个八角凉亭,低声讲道,“萧世子,颜儿和尚书府嫡女,侍郎府千金在一起说笑聊天。今日陆府好生热闹!”
萧政又一次躬身施礼,“伯母,自从阿母过世后小侄在京城第一次感受到家之温暖,小侄家道中落,陆家依然愿出手相帮,再受小侄一拜!”
“一家人莫说两家话!”晋淑敏低声感叹道,“当年本夫人和姝姐姐亲如姐妹,日后多来府上坐坐,宋姑娘陪本夫人走走,你去凉亭那边。”
萧政点着头,“阿妍,好好陪陆伯母说说话!”迈着大步走向前面的八角凉亭,心头好似压了一块石头,迎面撞上陆云卿。
“萧世子,萧学士,莫望前凑,我们就站在这里观察她们说话!”陆云卿拉着萧政的手臂,“今日来做了不少准备,打算先讨好我阿母!”
萧政扭头瞪着陆云卿,“少来打趣本学士!和你透个实底,昨夜宋娘子悄悄进入李府打探消息,偷听到两年前白云观后山之事,李舒婉和明静月一同去白云观游玩,因错过回城的时辰连夜回城,马车路过后山之事遭遇刺客追杀,李舒婉的婢女小兰舍命救主驾着马车进入密林之中不知所踪,李舒婉提前跳下马车幸遇贵人才回到城中。那具白骨身份存疑,不如先搁置,此等陈年悬案甚为难查。”
陆云卿听完这番话,沉默片刻,猛然抬头,“此案大理寺会继续暗中追查,会派人去向李舒婉和明静月核实,不论死者是婢女小兰,还是其他人,大理寺办案从不看高低贵贱,每一具白骨背后便是一桩冤案。本少卿既然接了此案就要一查到底。”
萧政大声讲,“大理寺还有更多大案要查,此等案子莫要浪费时日。这个案子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萧学士,本少卿知道你身兼两职日常较为忙碌,此案一定要查下去!一查到底!”陆云卿瞪着面前之人。
萧政继续讲,“陆少卿,这个案子从一开始便是一个阴谋,白云观后山先是出现女性尸骨,再有兴安县衙发现隐匿的报案文书,这一切太过巧合,你好好想一想。幕后之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两人的争吵声传入八角凉亭中,李舒婉和明静月同时向这边看来,陆清颜站起身发现萧政的身影,冲着萧政微笑招手,“舒婉,静月,那位便是萧世子,本娘子的未婚夫。”
李舒婉轻捂嘴傻笑,“清颜,那夜皇后娘娘生辰宴早己见过萧世子,果然是一表人才,令人好生羡慕。”
“清颜,快去把萧世子请过来坐!此等机缘不能错过!”明静月整理衣服,笑着讲,露出脸上的小酒窝。
陆清颜叹息一声,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硬着头皮大声喊,“萧世子,快过来!快过来!”
萧政无奈地拽着陆云卿进入八角凉亭,躬身施礼,笑着讲道,“小生萧政见过两位娘子!”
陆云卿一见到女子便抵触,今日被萧政强行拉进凉亭,只能硬着头皮坐着,低头煮茶煎茶。
萧政环视西周,满脸羞红,拱手作揖,“陆娘子,李娘子,明娘子,小生今日来得唐突,并没带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李舒婉作为户部尚书李吉的嫡女,自然带有几分贵气,呵呵一笑,“萧世子文武双全,乃是京中贵女追捧之人,可惜早有婚约,甚为可惜。”
明静月轻摇团扇,盯着萧政看了几眼,“萧世子,街市上近来盛传兴安县税收增加,此传闻可为真?”
萧政瞥了一眼坐在右侧的陆清颜,又看看坐在左侧的陆云卿,勉强挤出一句话,“今日本学士初到中书省政事堂,并未打探到相关消息,街市流言当不得真,为官者不打诳语。大荣国力强盛,域外蛮夷八方来朝,实乃大荣幸事。”
陆清颜将煮好的茶一一放在萧政三人面前,干咳一声,“萧世子,两位姐姐,喝茶!我哥哥煮的茶好喝!”
萧政端起茶盏轻饮两口,用余光盯着李舒婉和明静月,进一步试探,“李娘子,明娘子,实不相瞒,前几日本学士曾在兴安县衙见过谢卿铭主簿,这位主簿日日忙碌,乃是百官学习之楷模。”
陆云卿抬起头打量着李舒婉和明静月,也想知道萧政的真实意图。
李舒婉喝了一口茶,用丝绢擦擦嘴角,笑着讲道,“还别说,昨日我还在府中见过这个谢主簿,他来府中向阿爷送礼,阿爷为官清廉便把礼退了。”
“李姐姐这么说,我也曾阿爷提过这个谢主簿,总是带着礼物拜访户部一众官员,好生奇怪。”明静月摇着头,“搞不懂!搞不懂!听闻萧世子与江家交情匪浅,可为真?”
萧政轻吹一口气,极力平复心情,故作轻松的神态,“不瞒诸位,阿母出身于江氏,乃是前朝中书令江清知之女,只不过自从阿母过世后两家再无来往。就是这样。”
陆清颜笑着点头,端起茶盏喝茶,“两位姐姐,萧世子素来低调,平日很少抛头露面,日后京中再有盛会,我们一起邀请萧世子参加。”
“这个主意好!听闻萧世子文采盖世,再过些时日京中会有春日宴,京中才子皆会参加,到时萧世子定要来一展诗才。”明静月素来活泼好动,比李舒婉多了几分灵动。李舒婉生性温柔淡雅,说话轻柔和顺。
萧政笑着点头,端起茶盏品茶,“兴安城素来热闹,比颍州边城强百倍,听闻北漠安璃王子久居兴安,有谁见过此人的真容?”
陆清颜摇摇头,“听说过这个人,并没见过,北漠铁勒各部在北部边境屡屡挑衅,想必这个安璃王子也不是什么安分之人。”
李舒婉和明静月亦是对安璃王子没有什么印象。
陆云卿低声说,“萧世子,北漠安璃王子听闻在家乡并不受宠才被派到兴安为质,这么一个落魄王子在兴安城日子也不好过。”
萧政禁不住点头,笑着说道,“近来听闻终南山很热闹,终南山道观众多,离开京城十年错过不少热闹盛会!”
“萧世子,先喝茶!”陆清颜为萧政斟满茶盏,“下次来陆府记着带上好吃的糕点!”
陆云卿干咳一声,冲着萧政微笑招手,“萧世子,我家花园还有一个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
萧政无奈地应下,被陆云卿带离八角凉亭,这是陆云卿的计谋。陆云卿拉着萧政的手臂绕着湖面围栏向前走,低声讲道,“今日好生吓人!古人云,三个女人一台戏,本少卿还真不能和三个女人坐在一起。”
萧政望着湖面的涟漪,叹息三声,“白云观白骨悬案幕后之人不简单,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动的,暂且搁置为好。”
陆云卿对此案有不同的看法,“这个案子确实不好查,大理寺继续暗查,既然你认为兴安县衙谢主簿有问题,便从此人切入暗查,定要把此案查个底朝天。”
“既然陆少卿如此坚持,本官不再相劝!”萧政把快到嘴边的话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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