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颜连儿猛地捏住芸儿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力道之大让芸儿痛呼出声。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此刻只有阴质的寒光，声音淬着冰，“本小姐的鞋尖还湿着，你这贱婢倒先娇贵起来了？”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芸儿心上。
“啪——！”
一声脆响撕裂了室内的寂静。
“啊——！！”
芸儿凄厉地痛呼，伴随着身体的闷响，她半边脸颊瞬间红肿，指印清晰，鼻血混着眼泪汹涌而下，整个人蜷缩在地，如同被风暴摧折的幼草，只剩绝望的颤抖和模糊不清的呜咽：
“对不起……小姐……对不起……”
颜连儿居高临下地站着，眼神冷得如同万年玄冰，声音平静得可怕：
“本小姐还没责罚，你就吓成这样，真是……废物。”
她理了理毫无褶皱的衣袖，语气恢复那种不容置喙的慵懒命令，“还不滚起来？本小姐乏了，要歇息。”
她目光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影，带着警告，“若敢扰我清梦……你知道下场。”
“是！是！小姐！”芸儿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脸上血泪纵横也不敢擦，声音嘶哑：
“奴婢就在门外守着，绝不让任何人惊扰小姐！”
“很好。”颜连儿莲步轻移走向床榻，发间步摇流苏轻晃，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行至床前，她忽又侧首，眼波如淬毒的刀锋掠过芸儿惨白的脸，声音轻缓却字字诛心：
“记着，今日之事，若漏出去半个字……”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比窗外的寒雨更刺骨，“你的舌头，就别想要了。本小姐，从不开玩笑。”
“奴婢…死也不敢！”芸儿双腿一软，几乎又要跪下，强撑着行完礼，才踉跄着退向房门。声音发颤，双膝一软便跪伏在地。
雕花门扇在她手中极轻地合拢，隔绝了内里那令人窒息的冰冷。
门关上的刹那，芸儿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软软地倚靠在冰冷的门板上。
回廊灯笼昏黄的光线，将她剧烈颤抖的影子长长的投在地上。
她死死咬住下唇，将悲泣死死堵在喉咙深处，唯有肩膀无法控制的剧烈耸动，无声恸哭。
染着鲜红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皮肉，沁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她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挪，最终消失在回廊幽暗的尽头。
月光吝啬地划过她方才倚靠的地方，只留下几滴未干的水渍，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与泪。
*
雨势终于显出颓势，不再是倾盆之势，转为绵密的雨丝，敲打着屋檐，滴滴答答，扰人心绪。
酒楼门前，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光。
一道略显匆忙的身影踏着积水走来，正是娄清焰。
她肩头挎着半旧的靛蓝布行囊，风尘仆仆，发梢还沾着细小的雨珠。
站在酒楼门槛前，她略略踌躇。
品鉴大会尘埃落定，按理，她该立刻启程，回到那座炽热瑰丽的山门，向师父复命了。
可一想到，那如同金丝牢笼般的家，想到回去后十有八九会被她那位说一不二的爹首接关进静室思过……
娄清焰心头便一阵烦闷。
“哼，那牢笼，谁爱回谁回！”她心里嘀咕着叛逆的念头，如同野草疯长。
目光投向城西的方向，断剑峡的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
仙品剑！
对了！明日是断剑峡开启的日子，若是能夺得一把仙品剑回去…
那老头子震怒之余，或许只是，或许会看在这等神兵的份上，对她私自下山、搅入品鉴大会风波的事情，稍加宽宥？
这念头一起，便如同藤蔓般缠绕住她。
与其回去面对未知的严厉责罚，不如赌一把！
心念电转间，娄清焰己有了决断。
她不再犹豫，利落地抬脚跨过门槛，将门外的湿冷与踌躇一并甩在身后。
带着一股子江湖儿女的飒爽与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然，她扬声便道：
“掌柜的！一间上房，拣最好的！再烫两壶好酒，切二斤熟牛肉，拣拿手的好菜只管上来招呼着！”
她的声音清亮，瞬间压过了大堂内残余的雨声和低语。
这爽利的声音和首白的要求，与方才颜连儿那娇贵挑剔的做派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堂里尚未散去的食客们，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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