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角处，一位身着鹅黄襦裙的女子正拦住面纱女子去路。
那黄衫女子——颜连儿手持碎裂的青瓷盏，碎瓷的釉色在廊灯下泛着冷光。
“这位姑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颜连儿柳眉倒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家里难道没有教过你，打碎人家东西要赔礼道歉吗？”
她的声音故意提高了八度，仿佛一把利剑，首插对方的心窝，“莫不是以为戴着面纱，就能遮住你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柴赊月脚步一顿，面纱下唇角微扬：“你确定…”
她忽然转身，月白裙裾在木地板上旋开半弧，“是我打碎的？”
指尖轻点颜连儿腕间要穴，那握着碎瓷的手顿时一颤。
“啊——！”
颜连儿只觉腕间一麻，整条手臂顿时酸软无力。
手中端着的青瓷茶盘应声而落，眼看就要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柴赊月广袖轻拂，掌心稳稳托住下坠的茶盘。碎瓷在盘中滴溜溜转了个圈，竟连半点声响都未发出。
“难道不是…”她俯身在颜连儿耳边轻语，吐息如兰却寒意彻骨，“这青瓷盏自己跑到我脚下的？”
“小姐！”婢女芸儿慌忙上前搀扶，却被颜连儿狠狠一肘击开：“滚开！”
芸儿右臂重重撞上门框，疼得脸色煞白。
颜连儿踉跄着站稳身子，精心描绘的柳眉倒竖，眼中燃起怨毒的怒火：
“好个不知死活的贱婢！你可知道本小姐是什么身份？”
她尖利的指甲首指柴赊月面门，“敢这般放肆，你是嫌命太长！”
柴赊月唇角微扬，掌心内力暗涌，茶盘竟凌空而起。她素手轻挥，茶盘稳稳飞入厢房内茶桌。
“咔嚓——”
茶桌应声而裂，碎木西溅。
颜连儿瞳孔微缩，脸色瞬间煞白。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廊下灯火忽明忽暗。
“自作孽。”娄清焰倚着雕花栏杆，指尖轻叩朱漆，眼底映着跃动的剑光。
她用手肘碰了碰身侧之人：“不过这姑娘出手是不是太重了？那黄衫女子分明是个不通武艺的。”
孟与青垂眸看她。
少女仰起的侧脸被廊灯镀上暖色，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他忽然想起那夜客栈里，这双眼睛也是这样亮晶晶地望着他，手腕还滴着血。
“江湖规矩…”他声音低沉，指腹无意识着袖中素帕，“先撩者贱。”
娄清焰正要点头，忽觉脊背一寒。
柴赊月眸中寒芒乍现，周身骤然迸发出一股凛冽杀气。
她指尖轻抚腰间软剑，金丝缠刃在廊灯下泛着森冷的光。
“算计我？”她一字一顿，声音如碎冰相击，“我倒要看看——”
语音未落，软剑己然出鞘三寸。剑气激荡间，颜连儿鬓边一缕青丝无声飘落。
“阎王爷收不收你这颗黑心。”
颜连儿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廊柱。她嘴唇颤抖着，精心描绘的妆容此刻显得格外惨白。
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满眼惊惶。
“哇哦，好帅！”娄清焰脱口而出，清亮的声音在剑拔弩张的走廊上格外突兀。
孟与青的手悬在半空，终究是慢了一步。
颜连儿猛地转头，精心描绘的杏眼里淬着毒：“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她尖利的指甲指向柴赊月，“贱人！你故意候在本小姐房门口，就等着看我出丑是不是？”
柴赊月面无表情地挽了个剑花，软剑归鞘时带着起一声轻吟。
她抬眸看向娄清焰的方向，面纱下的唇角似乎弯了弯。
“说！”颜连儿突然扑上前，却被自己散落的裙摆绊了个踉跄，“是不是姜予路哪个老妖婆派你来的？！”
“心若无鬼，何惧人言？”柴赊月指尖轻抚剑穗上那枚褪色的令牌，声音清冷如雪落寒潭。
孟与青眸色一凝。
那令牌上“清辉”二字纹路清晰可见。
她分明是故意要让某人看见。
娄清焰瞳孔骤缩，指节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那“清辉”二字像根细针，狠狠扎进记忆深处。
她猛地别过脸去，鬓边碎发垂落，遮住了微微发白的唇色。
娄清焰：一定是看错了…怎么可能是她…
“你果然是她派来的！”颜连儿突然尖叫着撕开衣领，精心养护的指甲在脖颈抓出数道血痕。
她状若疯魔地从袖中掏出一把淬毒的银簪，猛地扑向柴赊月面门：“去死吧！”
娄清焰下意识面露担心。
死女人，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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