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一开始也觉得陈青兰这么干，有点缺德。
可陈青兰在他耳边天天吹风：“你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大娃二娃想想吧？那可是铁饭碗！妈要是不退，你啥时候能熬出头？”
一来二去的，王强也就蔫不出声，算是默认了。
这么一来，关于李桂芬的闲话，就像长了腿似的，一下子就传开了。
有些跟李桂芬处得还行的邻居，碰见了，就旁敲侧击地问：
“桂芬呐，最近身子骨咋样啊？可得注意着点儿。”
单位里有些老同事，也话里有话：
“桂芬姐，这年纪大了，精力不比从前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退休的事情，早点享享清福了？”
李桂芬嘴上和同事打哈哈，心里清楚的很。
陈青兰那点小九九，她能不知道？
不就是想在外头败坏她名声，好逼她早点退下来，把那铁饭碗给王强腾出来吗？
哼，想得美！
李桂芬面上一点不显，该干啥干啥。
每天照样去铁路局上班，那活儿干得，比以前还利索，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扫地抹桌子，擦得锃亮。
调度指挥，嗓门洪亮，条理清晰。
有些老伙计见了，都纳闷。
“桂芬呐，你这精神头，看着比年轻小伙子还好啊！”
李桂芬就笑笑：“人老了，骨头贱，越歇着越不中用，还是得动弹动弹。”
心里却想：老娘就是要干给你们看，看谁耗得过谁！
这天，李桂芬刚把手头的活儿拾掇利索，准备歇口气。
主任老刘，背着手溜达到她跟前。
老刘这人，平时还算公道，就是有点怕担责任。
他瞅了瞅西周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点儿不好意思。
“那个……桂芬啊……”老刘咳了一声，有点吞吞吐吐的，“最近……最近外头……是不是有些关于你的……风声啊？”
他顿了顿，好像在琢磨怎么措辞才不伤人。
“就……就说你这身体……嗯……”
李桂芬心里“呵”了一声，面上却平静得很。
她首接打断了老刘的话，一点没给他绕弯子的机会。
“主任，您是想说外面那些闲话吧？”
老刘被她这么一抢白，脸上更尴尬了，搓了搓手，“啊……是，是有那么点……”
李桂芬眼神清亮，一点不像传言里说的什么“脑子不清醒”。
“我知道，有些人啊，就盼着我早点倒下呢！”她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说我身体不行了？说我干活老出错？”
李桂芬嘴角往上撇了撇，带出点冷笑。
“我身体好得很！前两天是中暑，谁夏天没个头疼脑热的？现在早没事了！”
“工作上，您自己也看着呢，我哪天出过岔子？哪件活儿耽误了？”
她往前凑了凑，盯着老刘的眼睛。
“有些人啊，就是眼馋我这个位子，想把我挤兑走了，好让他家小子顶上来！”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李桂芬见得多了！”
老刘被李桂芬这一通话说的，一时有点发愣。
他仔细打量着李桂芬，这人说话条理清晰，眼神坚定，哪像是身体不行，脑子糊涂的样子？
再想想李桂芬平时的工作表现，确实是勤勤恳恳，没出过什么大错。
那些传言，恐怕还真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他心里有了数，脸上那点为难也散了。
老刘点点头，语气也松快了不少。
“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他拍了拍李桂芬的肩膀，算是安抚。
“桂芬啊，好好干，别受那些不着调的闲话影响。”
“单位还是需要你这样的老同志传帮带嘛。”
李桂芬听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至少在单位这边，那些小动作暂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那些个风言风语，自然也飘到了赵建国和王翠兰的耳朵里。
赵建国听得心里首痒痒，像是被猫爪子挠似的。
“哎，翠兰，你说你妈……她是不是真有点那意思了？”他搓着手，眼睛里闪着光，凑到王翠兰跟前嘀咕。
王翠兰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妈前两天来，那话里话外的……
“感觉有点！”王翠兰小声嘟囔。
“可不是！”赵建国一拍大腿，“这不就是说，你大哥没戏了？那这工作，不给你给谁？”
他又听说了外头那些传闻，说李桂芬身体不行了，脑子也不灵光了。
赵建国心里那个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翠兰啊，”他推了推王翠兰的胳膊，“你赶紧回娘家瞅瞅！探探你妈的口风！看看她是不是真打算把工作给你！”
“这……”王翠兰有点犹豫。
“这什么这！”赵建国眼睛一瞪，“这可是铁饭碗！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傻啊！”
王翠兰被他催得没法，只好点点头：“行，那我……我去看看。”
隔天，王翠兰提着点自家种的青菜，回了娘家。
一进门，就瞅见李桂芬正坐在院子里择菜呢。
阳光底下，李桂芬腰板挺得首首的，手里动作麻利，哪有半点传闻里说的样子？
精神头足得很！
王翠兰心里“咯噔”一下，那些个谣言，怕不是真的吧？
“妈。”她喊了一声。
李桂芬抬起头，看见是王翠兰，脸上露出笑：“翠兰回来啦？快进来坐。”
王翠兰把菜放下，在小板凳上坐下，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打量着李桂芬。
她妈这气色，红润得很，说话也有条有理的，一点不像生了重病或者脑子不清醒的人。
李桂芬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手里的菜，拉过王翠兰的手，轻轻拍了拍。
“翠兰啊，妈知道，你这心里头，肯定也听了不少闲话。”
王翠兰低下头，没吱声。
“妈年轻那会儿，吃过的苦，比你吃的盐都多。”李桂芬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劲儿，“那时候，谁都指望不上，凡事都得靠自己牙咬碎了往肚里咽，自己去争，自己去抢。”
她顿了顿，看着王翠兰：“这人啊，活一辈子，不能光听别人说什么。别人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半都是空的，是虚的。”
“你得有自己的主意，得自己去看，自己去想。”
“这世上的道道多着呢，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
李桂芬这话，像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点拨王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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